偏偏男人抬起头还要问:“婼婼自己说说,你方才说错话没有?”
“错了,错了……求殿下放过我罢。”魏紫吾在对方的施为下,声音已断断续续,绵软如泣。
顾见邃笑了一笑,捏了捏她的脸蛋,道:“知错就好。不过我可没有说过,婼婼认了错,我就会停。”
魏紫吾微微错愕,与他相视片刻,很快又坠入他给予的朦胧迷雾中……
***
顾见邃这般无所事事了几日,他自己不急,倒是太后将他召了过去。
太后殿中除开祖孙两人,别无旁者。太过安静,便有些压抑。
顾见邃上前向太后行了礼,道:“皇祖母终于肯单独召见孙儿了。”太子很清楚,太后在怪皇帝设计想要圈禁他,但太后也在怨他设计让皇帝废掉双腿。
太后看着顾见邃的面容,听到他这第一句话,鼻子便有些泛酸。若只论她情感上最喜爱的,当然是太子。但皇帝究竟是她的儿子。无论她喜不喜欢,都是她的儿子。
太后突然就道:“你父皇被他的皇祖母,也就是你的太祖母,哀家的婆婆抱去养过一段时日,那段时日对他的影响颇大。但即便如此,皇帝从前也并非是这样多疑和喜好玩弄权术的性子……”
太子只默默听着,他知道,若是他主动弄死了皇帝,太后定然不会原谅他。太后不想看到兄弟阋墙,更不接受他弑父。
但是,太后又更为痛恨皇帝打压太子。所以太子这些天来的不争不露,韬光养晦,又让太后尤其的心疼。
顾见邃不再对皇帝反击,不过是不愿太后再为难,想要全了他对太后的那份孝心而已。太后又怎会体察不到。
“嗥嗥,过来。”太后朝顾见邃轻轻招手。
顾见邃正欲上前,却瞥见一道人影不顾宫人的阻拦冲进殿来。
“皇祖母,皇祖母——求您救救熙言!”
见是顾熙言,顾见邃便站到了一旁。
顾熙言来到太后面前噗通一声跪下,哀求道:“皇祖母,父皇刚刚颁下国书,赐我封号荣德,要我正月中旬便出发往绥海。我不想嫁,让顾熙乐去嫁吧!”
太后微微皱眉:“胡闹!国书已下,如何能改。”
“撕掉重写不就行了?”顾熙言情绪极为激动,整张脸涨得通红:“皇祖母,你和父皇是想逼熙言再跳一次湖吗?我不想嫁到绥海,我有喜欢的人,他已回京了,我想让他留在京里做我的驸马!”
……
却说在庭中等着太子的魏紫吾,远远看到顾熙言一阵风似的冲进太后殿中,随后没过多久,又有一道男人的身影,在内侍的引领下来到太后的殿前。她辨认了一下,朝对方走过去。
那男子的洞悉力却极为敏锐,他很快侧首向魏紫吾的方向看来。
“宁……”魏紫吾站得有些远,她收回险些出口的宁绩二字,道:“宁都督。”
第100章
两人有近一年没有见过面。
魏紫吾穿着一身浅橘地绣银折枝玉兰的掐腰宫装, 双鬓贴金缕花, 精致的发髻别着凤钗, 早已不是以前随意简单的小女孩装束,还长高了一点。没有变的是那张白嫩透粉的面庞,还有一双含笑微弯的眼睛, 明净潋滟如往昔。
宁绩慢慢收回视线, 低下头, 片刻后道:“臣见过太子妃娘娘。”
魏紫吾有点不大适应这种对话,宁绩对她而言既是玩伴又是哥哥,她从小与宁绩说话玩耍都挺随意。自从她爹告诉她男人是熊瞎子, 后来她见了宁绩, 对方再靠近她时她还挠花过对方的脸。
挠过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反正, 这是吃过她爪子最多的人了。便问:“你几时回京的?”
对方回答:“就是前两日,回家待了一天,便来琅山行宫,刚向皇上述过职, 现下过来向太后娘娘请安。”
魏紫吾点点头, 宁绩说是请安,但一定是先有太后的召见, 他才会过来的。
她也知道,宁绩有两年多没回京了。之前大胜东突厥, 有功在身, 这次回京述职, 再和家人在年节聚一聚,怎么也是该的。且宁绩的祖母肃国公府老夫人与太后是表姐妹,有亲戚关系,太后也是将宁绩当有为的小辈看待。
宁绩是今日独自骑马赶来行宫的,身着箭袖骑装,身形挺拔,丰姿英伟。
他的五官其实长得精致,生了双惑人的狐狸眼,但他从小性情粗野,又常年在外掌兵,在鲜血与风沙中滚打,越发地气质狂悍,倒叫人为其气势所慑,忽略了他的样貌。
宁绩又看了看魏紫吾,问:“娘娘一个人在庭中做什么?”
魏紫吾道:“太子有事要与太后单独说。我在这儿散散步,等着他呢。”
宁绩还是第一次听魏紫吾以这样的语气提起太子。他最初知道魏紫吾成为太子妃时,也是震惊的,从前魏家与太子势如水火,魏紫吾最初的定亲对象一直是英王。那时她自是不喜太子的。
宁绩倒是没有问魏紫吾“太子待你好不好”之类的话。谁都知道太子现下尚无侧妃。他之前就派人打探过,此时再听魏紫吾提到太子时的语调,那一丝不易察觉的亲昵,大致也能知晓了。
宁绩颔首:“正好遇到娘娘,侯爷让我转交一封信给娘娘。”
“你回京的时候遇到我爹了?”魏紫吾既惊讶又欣喜:“我给我爹写了信,我以为他还未收到我写给他的信。”
“是,我当时正好去了其州。”宁绩道:“这里人多眼杂,都看着。我晚些想法将信给娘娘。”
“好。”魏紫吾看看对方。信这个东西,不同于别的,一个不慎就容易引起误会。
太后一直没有传宁绩进殿,则是因为殿里顾熙言正哭闹着。
“有三个公主,凭什么一定就要我去和亲!皇祖母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孙女被逼死吗?”
“有你这样对皇祖母说话的?”顾见邃看着顾熙言,眸光冷沉。
顾熙言看了看太子的脸色,惧怕地一颤,随即豁出去道:“三哥从小是要什么得什么,就连喜欢三嫂的美貌,不也将人弄到了手里?要知道那可是二哥从前的未婚妻。三哥自然不懂要与不爱的人做夫妻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