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也是,当年连章蕴姑姑追求爹爹, 他也没有动心, 依旧娶的是我娘。”章蕴姑姑自然就是章蕴长公主。
顾见邃颔首:“所以你就更不用操心。”
太子接着便命人开始为太子妃赶制数套宽松衣裙, 还有小孩子的一应物事。
魏紫吾身边也加强了守卫,除太子的心腹,就连魏紫吾自己的婢女,也只有遇潋和遇清还在近身伺候了。她的饮食用度更是检查得细之又细。
石冬诚现在几乎不负责别的,就围着太子妃转。魏紫吾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堂堂东宫总管有些大材小用,石冬诚却半点不觉得委屈,在他眼里,太子的子嗣就是最重要的。
贺显纲倒是看出了些意思来,知道约莫是太子妃有喜了,但太子没有明示,他自然也不好问。他又联想到以太子妃的箭术,却没见她骑过马,还有以水代酒等事,更笃定太子妃怀孕了。
这叫贺显纲是既喜又忧,忧的是魏紫吾这孩子一出生,若是男孩铁定是小太孙,他终究永远得被魏峣压一头。喜的是太子妃有孕,无法侍寝,想来会令太子将目光更多地投向他的辛瑶。
贺显纲现在对太子越发忠心耿耿,自是希望唯一的女儿能成为太子侧妃,多为他的将来争取一些政治筹码。但他也清楚,太子是个习惯掌控的,只能让对方自己发现辛瑶的好,而不能主动将辛瑶推给太子,因此倒也没有任何特别的举动。
而贺信真,则发现太子近日议事总是不叫上自己,有时,太子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他时,总是充满了刀刃般锋锐的审视,叫他一个大男人竟连觉也睡不好,短短几日就消瘦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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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突厥再次攻城,来势汹汹,此次燕军仍然以较小的代价取胜。全军上下皆是欢腾一片,太子这回不让设宴庆贺,只让加强灵州至夏州一线的岗哨。
现在顾见邃再忙,也会抽时间陪魏紫吾赏赏花,逛逛街,还亲手给孩子雕些小玩具。每天都要拉开魏紫吾的上衫,看看她光洁的腰腹,亲一亲那依旧平坦的肚子。
这天,夫妻两人正在说话,顾况便找太子禀报机宜。
顾况说完最新刺探的突厥军情,道:“殿下,魏都护那边果真大有玄机……”他不敢轻易说出“有不臣之心”几个字,改为直接汇报:
“魏都护去岁大败东突厥后,上报朝廷共获战马七千,但就在前几日,段潜的人发现呼布山里有一处据点,全是魏都护手底将士伪装成牧民,人数颇多,且养的全是突厥战马。这样的村落不止一处……”
顾见邃沉默少顷:“就是说,魏峣手中的兵力实际已不止九万多。”
“不错。”顾况点头,又禀道:“殿下也知道,因为慕王后的原因,魏都护与绥海国本就有旧怨。加之皇上曾派人刺杀魏都护,后命人胁迫都护府的婢女给魏都护下毒,虽然都失败了,但魏都护也早就对皇上没有了尽忠之意。魏都护未必是要与大燕为敌,或许是为求自保,或是准备攻打绥海国。”
顾见邃慢慢颔首,道:“宁绩早就追随了魏峣。河东乃上都督府,如今有四万多兵,加上魏峣本身的兵力,的确足够成一番事了。”
顾况再了解太子不过,知道只要有太子妃在,太子便不可能轻易对付魏峣,更何况太子妃娘娘现在还有了身孕。
顾况便又道:“但魏都护自从上回在坊州见过太子妃娘娘,知道娘娘有喜之后,再回辽西却没有动作,属下认为……以魏都护对太子妃的疼爱,或许会为了太子妃改变原定计划。”
魏峣爱女儿更逾性命,既然连性命都排到魏紫吾后面,为其改变一些计划也是必然。
顾见邃没有对此发表意见,只中肯地评价:“魏峣若生逢乱世,必为枭雄,一争霸业。”
***
遇滟发现慕王后在绥海国的地位很高,甚至能左右某些政事。
绥海国主君极其宠爱她,别的妃子是争相求见王上,而慕王后这边,却是王上主动来看她,或是命人请她过去。慕王后没有诞下一子半女,但其他有子嗣的年长妃子也不敢在她面前失礼。
沾着慕王后的光,遇滟的生活也变得优渥,衣食皆是精细华美,还有数名宫女照顾她,与从前做婢女的时候,已不可同日而语。
虽然王后没有正式认她为女儿,却不时会叫她到跟前说说话,或是带着她在王宫花园里散步。
这日,遇滟又在慕王后宫中陪对方说了会儿话,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进了殿里。
正是慕王后得用的内侍韩颂,他朝女子禀报道:“王后娘娘,那位太子妃也随大燕太子到了灵州。娘娘请看,这是太子妃的画像。”
慕王后接过画轴,看了看画中少女,女孩身着男装,在河边看花灯。慕王后沉默好一会儿,突然道:“命人准备出行事宜,我想亲自去灵州看看。”
慕王后想找自己的女儿,自是以普通人的身份微服出行。她以前一直以为魏峣跟凌舒芝生下一个女儿,便一直刻意回避着与魏峣妻女有关的任何消息,但她没有想到,那女孩竟长得不像凌舒芝,而是与自己生得有些相似。
可能是因为她在遇滟身上找不到太亲近的感觉,便想去亲眼看看这个魏紫吾。
韩颂立即道:“可是,娘娘,如今灵州和西突厥正在交战,局势难料。而且,您若是去灵州,势必要经过魏都护的地方……除非是出海,但那就得绕上一程了。”
慕王后慢慢道:“魏峣的人也只是把持要塞关口,草原那样大,还怕找不到地方越过去么。”
韩颂道:“可灵州实在太远,路途危险艰辛。王上那边必定不放心,他肯定不会同意娘娘去的。”
慕王后道:“我会自己与王上说清楚。”
韩颂摇头,娘娘这是思女心切,一时失去计算。王上再惯着王后,那也是在不涉及魏峣的情况下,只要涉及魏峣,王上对王后的占有欲近乎病态,怎么可能允许慕王后私下经过魏峣所辖的地方。
两人正在说话,宫外却突然传来吵闹声。竟是大燕嫁过来和亲的公主顾熙言,吵着一定要见王后。
慕王后叫了人进来,问:“不知公主过来,是为了何事?”
顾熙言道:“母后来评评理!狄旭年在大燕求娶我的时候,对着我父皇可是将话说得好听得很,可现在狄旭年是什么意思?这样多天了,连个照面也不打!”顾熙言虽说心里爱慕的人是宁绩,但她的性格,也无法接受被这般漠视,对方竟连一次安也不来请。
慕王后便道:“公主放心,我会帮你规劝四王子。但公主也清楚,我只是他的继母,我的话,四王子也未必会听。”
顾熙言又看了看这位王后,她觉得对方神色虽然有点冷,却奇怪的并不叫人讨厌,反而令人觉得对方本身就该如此,顾熙言便忍不住道:“我以前就想说,王后长得真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慕王后知道对方说的是魏紫吾,却装作不知,问:“哦?是何人?”
“是我的三嫂,也就是大燕的太子妃,你们的眉眼是在太像了。要不是我知道你们的身份,怕是要以为母后与她是姐妹呢。”
慕王后目光闪动,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世上相似的人很多。”
顾熙言离开后,慕王后独自坐了一阵,顾熙言的话,令她更坚定想要亲眼见一见魏紫吾的决心。
慕世宛便来到国君殿里,除了狄治镗本人,恰好对方最得力的两个儿子都在。
狄旭庭、狄旭年行了礼,目光都落在刚到来的女子身上,连眼也舍不得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