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节(2 / 2)

“走了吗?”

隔着马车壁,秦婠的声音又低又沉,一扫前两日的松快。

“走了。”秦望回答她。

车门被人用力推开,秦婠从车内钻出,双眸死死盯着前方人马消失的方向。

“秦婠,发生何事?那些人不是沈家的护卫。”何寄沉默许久,终在此时出声。那起人下盘很稳,武功不弱,沈家的护卫可没这样了得的武艺。

秦婠缓慢摇头:“那是江南王的人,沈家被江南王暗中控制了,用以威胁……”

她说着忽然想起什么,看着何寄,道:“用以威胁侯爷。”

何寄觉得她的目光有些愤意,可不及细想,整副心思已被她话中内容牵扯。

“哥哥,走吧,我们先回家,再作打算。”秦婠朝秦望道。

双目所及,是热闹街市,路人往来忙碌,酒菜馨香四散,是京城最常见的景象,平凡普通,如今却暗藏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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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最快的速度抵至秦府,秦婠飞快跳下马车。府外前的门子正向秦望行礼:“二公子。”认祖归宗的仪式虽因他离京而往后延迟,但秦府的下人们早都认清这位风头正健的新科状元。

“大姑娘?这是……”见到秦婠风风火火地跟着秦望往府里走,下人们大为诧异。

可秦望与秦婠谁也没理,径直入府,往端安园走去。回秦府的路上,秦婠已将沈家之事与秦望说了大概,知晓事态紧急,秦望无半分犹豫,立时就带她回府打算见秦厚礼。

“祖父那边交给我,我会说服父亲与我一起去见祖父,你只管办好另一桩事。”一边往端安园走,秦望一边道。

“有劳哥哥。”秦婠快步走着,不去想沈浩初现下如何,只将心思放在眼前之事上。

园中下人看到他们都非常惊讶,而闻讯而出的罗氏已走到了端安园门口,一见秦望秦婠眼就红了,秦婠飞奔上前,紧紧抱住母亲,从母亲身上汲取暖意来驱散心头浓烈不安。

可她没时间与母亲多说,只道:“母亲,父亲现下何处?我与哥哥有急事要见他。”

罗氏虽满腹问题,可见二人急切模样,恐有大事发生,心中不禁惶然,秦望却道:“你先去大理寺,马车和人已经备在西角门了,现在过去还没什么人知道。”

这话却是对秦婠说的。

秦婠点点头,再抱了下母亲,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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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沈浩初说得云淡风轻,可秦婠知道,她的时间很少。

如果对方不能和沈浩初取得共识,看破沈浩初的拖延之策,那便极有可能痛下杀手,她没有更多犹豫和迟疑的时间。催了几次加快速度,车夫无奈:“夫人,小的尽力了,再快不了了。”

秦婠撩帘看车外天色,时已近暮,天边橘阳一盘,坠入湛蓝似洗的碧空。

“夫人,到了。”车夫唤了声,已将马车停下。

秦婠出来,急步朝大理寺走去,希望这个时间,卓北安还在衙里。她的运气不错,卓北安果然还在衙中,衙役前往通传后很快回来,请她入内。

卓北安正在后堂,天虽未暗,可后堂的烛台上已经点满烛火,四角的宫灯亦被点燃,残破的卷宗堆满各处,卓北安正带着两个寺正站在书堆里翻拣,秦婠到时,他正难得地忙出一头汗珠。

“卓大人。”秦婠站在堂口行礼。

卓北安仍俯着身,只侧过头看她,她目色沉敛,眸中有一小簇火光闪动,不是从前的澄澈。数十日未见,她清瘦许多,透着风霜。

“回京了?”他语气很淡,却又没那么疏离,只是问出此语后忽然神色一凛,直身肃道,“发生何事?为何你一人前来?他呢?”

有些不对劲。

秦婠看了眼屋内的人,卓北安挥挥手,身边的人尽皆退下,他方以眼神问她。秦婠迈过地上散落的几份卷宗,道:“侯爷回沈府了,而沈府……已落入江南王的手中。”遂将因由与卓北安说了一遍。

卓北安越听脸色越沉,听到最后急怒攻心,撑着桌子不住地咳。秦婠忙走到桌旁,替他倒了杯茶送到他唇边,他就着她的手饮了两口,缓去这阵急嗽。

大病一场,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卓大人……”秦婠实在不忍见他受顽疾折磨却还要操心这些事,可不找他,她还能找谁?

“我没事,你不必担心。”察觉到她的情绪,卓北安站稳身子,安慰她,又道,“他想怎么做?”

“侯爷怀疑此事由乔宜松主谋,乔宜松为江南王派往京中的得力谋士,定与此事脱不得干系。侯爷的意思是我们在外可先将乔宜松抓获,再从他口中探取沈家人被关之地与宅中情况,进行营救,而他则留在宅中与对方的人马谈条件拖延时间。”秦婠回答道,也没问那个“他”指的是谁。

彼此都心知肚明,这是在问沈浩初。

“还没找到乔宜松犯事的证据,官府无法拿人,况且乔宜松与朝中几位官员有些来往,他若是被抓,马上打草惊蛇。”卓北安眉头紧蹙,“而江南王之事非同小可,又牵涉庞大,没有皇上的旨意,谁也不能以此拿人,乔宜松抓不得。”

“我已让哥哥与父亲说服祖父进宫面见皇上,禀陈此事,不能先行一步吗?”秦婠急道。

“不能。牵一发动全身,贪腐之事涉及朝中肱骨大臣,其中不乏内阁辅臣、世家大族,一动就是朝野动荡,政局不稳,即便是皇上也要谋定而后动,何况眼下皇上他……”卓北安言语忽止。

“眼下怎么了?”秦婠问道。

“没什么,皇上眼下另有枣手之事罢了。”卓北安改口。谢皎被霍熙带回宫中之事已然被谢家人知晓,霍熙这两年不甘心做傀儡皇帝,正在脱离谢家掌控,如今却贸然将谢皎带回,正引发无穷后患,一样也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无暇他顾。

“那……那我们该如何是好?”秦婠下意识地问他,一如面对沈浩初那般。

“尽快找出乔宜松的罪证,从黄氏之案与二十年前旧事入手。”卓北安指着地上的卷宗,道,“昨日我接到他的快马来信,让我去应天府要回二十年前京城旧案卷宗,我已去过应天府,这些……便是二十年前的卷宗。”

秦婠看着满地狼借,其中不乏焦黑残损的卷宗,不由惊道:“这是……?”

“陆觉对此事诸多阻挠,要我给他一日时间将卷宗备妥,不料当晚应天府文书库便失火,看管文书的主簿李品也被烧伤,所幸我提前安排人手埋伏府外,抢下一部分宗卷,救回李品。”卓北安坐回椅上,敛眉肃目地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