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爱重,甚至远在府里唯一的嫡女程蕴宁之上。
即便平日里外人面前提起这个嫡妹时,程宝茹也总是唏嘘感慨,叹息嫡妹命苦,可私心里,却是根本就对蕴宁看不上眼——
即便再是嫡女、受老爷子重视又如何?
也不想想府里是谁当家!
时间久了,程宝茹早习惯了面对蕴宁时高高在上的俯视心态,如何能受得了有朝一日两人的地位还会反过来——
自己小心翼翼的在这里站着,她程蕴宁却在上首稳稳坐着!
一时,又是气又是可笑。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只程宝茹自诩可要比蕴宁强上百倍千倍!程蕴宁这会儿如此托大,在公主府使奴唤婢,穿金戴银,左不过是沾了祖父的光罢了。
一般是程家女儿,公主府的人如何会厚此薄彼?不过是之前这府里只有程蕴宁这么一个老爷子的孙女儿罢了。
程宝茹自诩比自家那个木头一样的三妹妹可讨喜多了,无比自信,亮出老爷子的名头,再稍微费些心思,就能让家里的情形重演——
程蕴宁分明连跟在自己身边服侍都不够格,真正有资格享有公主府的礼遇,穿着这精美华服的是自己才对。
当下脸一沉,大踏步上前,一下抓住蕴宁的手腕,用力一扯,低声叱道:
“宁姐儿怎么这般胡闹?即便祖父给公主府出了些力,那也是咱们该当的,如何就能这般托大,拿了公主府这么好的东西不说,还敢使唤起公主府的姐姐们了?还不快起来,给两位姐姐赔礼道歉?姐姐再带你去公主面前,好好解释一番,怎么也不能让公主殿下以为程家的女孩子都是些贪婪之辈才好……”
一番话说得有礼有节,尽显大家风度,更兼声音不高不低,恰恰好被两个侍女听到,又不显得自己咄咄逼人。
程宝茹已经能预想到,两位侍女听了自己的话,对蕴宁不满的样子,反过来说,还会给自己赢来懂事大度的美名。
长公主那里,自然也会看清谁才是值得捧着的程家女……
至于蕴宁的反应,程宝茹也早料到了——
这个镇日里阴沉沉的嫡妹,除了一个人躲起来抹眼泪、生闷气,还能有别的法子不成?
☆、偏袒
蕴宁被扯得一个踉跄,若非采英和采莲赶紧扶着,好险没摔倒。
“两位姐姐莫要被她给诓了去,”程宝茹撇了撇嘴,“我家三妹妹是个皮实的,可没有那么娇贵……”
话还没说完,手上忽然一痛,却是蕴宁正抓着程宝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力气之大,令得程宝茹不觉痛叫出声:
“蕴宁,快放手……”
“如你所愿。”蕴宁抓住程宝茹的手腕,用力往外一送。
程宝茹眼光闪了闪,却是顺势往后倒去——
当众殴打姐姐,就不信这样蠢笨粗鲁的女子,还能在公主府站得住脚?
还有那对儿侍女可也在旁边候着呢,定然也会跑过来扶住自己才对!
如何能想到,采英采莲两个却是稳稳的守护在蕴宁身侧,连眼光都没往惊叫连连的程宝茹这边儿瞄。
等程宝茹意识到不对,已是收势不住,竟是“咚”的一声直挺挺跌倒在地上。手肘处更是直接撞到了地上的鹅卵石,一时再也受不住,眼泪“唰”的就落了下来:
“你们——”
刚想指责采英采莲,很快察觉出不妥,忙又把话咽了回去,泪眼汪汪的瞧着蕴宁,脸上满满的全是控诉:
“三妹妹,你怎能这般对我?即便你是嫡女,我是庶女,可往日里母亲也常常告诫我们姐妹间须得友爱,还有祖父,他老人家平日里最疼我们姐妹,如今见你我这般,不定该如何难过,老人家偌大年纪,你如何忍心伤了祖父的心?”
一番话无疑已是给蕴宁定下了嚣张跋扈欺负姐姐的罪名。
公主府可最是规矩森严,落了这么个名声,就不信这样的程蕴宁还能讨得了好去。
“程家二姑娘怎么这样说话——”蕴宁还没有开口,采莲先就急了。
这位程家二姑娘怎么回事?本是有心给程家三姑娘卖个好,才把这位二姑娘领了来,结果倒好,一见面就对妹妹态度这般恶劣。
阖府上下哪个不知,程家三姑娘之所以在公主府地位超然,可不全然是沾了程家老爷子的光。当初公主殿下难产时,这小姑娘可也出力不少。
更是得了长公主和驸马以及宁嬷嬷的青眼。
便是其他皇室之人,到了府上,也不曾有过三姑娘这般礼遇。
“你到底是谁,怎么就敢跑到公主府撒野?”采莲毕竟老成些,直接厉声对程宝茹道。
程宝茹怔了下——怎么好像有些不对啊,被恶劣对待的不应该是程蕴宁吗?如何她们都对自己横眉怒目。
以程蕴宁寝陋的长相,即便是先入公主府,也不定要吓煞多少人,毕竟府里即便是亲爹娘和一母同胞的兄长,都因被她厉鬼般的容貌吓着,而生不出半点怜惜爱护之意。
之所以能在公主府受些礼遇,可不全是沾了祖父的光?
可同是受祖父恩泽,程宝茹却自信,更有讨人喜欢的资本——
柔顺的和暴躁的,美丽的和丑陋的,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可现实却是,这些人却是瞎了眼似的,一心只知道维护丑陋的程蕴宁。
“这是怎么了?”一个苍老却威严的声音响起,却是一个身着青色褙子、神情冷肃的老妇人,正快步来到园子,待得瞧见被采英采莲护着的蕴宁和躺在地上的程宝茹,脸色明显有些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