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话音一落,就觉得后背有些发冷,下意识的回头看,却是瞬间呆了——
老爷什么时候来了?
可不是程庆轩正寒着脸站在那里?
“说什么昏话呢!丁氏是怎么教的你,就这般和三小姐说话!还发卖老爷子的人,还真是吃了熊心豹胆!”
秦氏只觉头“嗡”的一下,一时又气又悔又怕。
都是被张元清那个鲁夫带累的,连自己都差点儿成泼妇了!偏是这般丢脸的一幕还落到了老爷眼里。
一时只觉委屈无比,拽了帕子捂住脸就开始哭:
“老爷啊,您可要为老奴做主。老奴好歹也是得了夫人的吩咐,来请小姐回去的,倒好,竟是被她撵了出来……亏得老爷您到了,不然,老奴不定被难为成什么样呢……
殊不知把刚才一幕尽收眼底的程庆轩却是根本听不进去,沉着脸道:“闭嘴!你们太太是好的,事情都是坏在你们这些坏坯子身上!说什么请小姐,你真以为老爷我是瞎的吗!”
但凡对主子有一点儿敬意,也不敢就这样在大门外直接撒泼。怪不得会让张元清直接赶出来……
退一万步说,再是不喜这个女儿,可好歹也是她的爹,没道理倒要给一个糟婆子撑腰。
更别说程庆轩这会儿出现在这里也是有原因的——
今儿个上朝时,竟是意外碰见了已是入了侍卫处当值的武安侯府嫡长子袁钊钰。
要说平日里,程庆轩不是没有见过这位家世尊贵、年轻气盛的世子,只他存着心结,总觉得武安侯府并没有把自己看在眼里之下,也不愿拿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
这回受了袁家的恩,方意识到是自己想的左了,自然热情的多,大老远就站住,等袁钊钰到了后,又笑脸相迎。
袁钊钰果然没有摆架子,还出乎程庆轩意料的和他寒暄了几句,即便所有的话都是围绕着蕴宁,甚至还特特送了一瓶据说是除疤的药膏,当真令程庆轩受宠若惊——
原还以为,也就袁家女眷对蕴宁看重些呢,倒不想连世子都这般关切。
左思右想之下,竟是决定亲自跑一趟,接蕴宁回去。方才可不发呆之余正在感慨,袁家还真是大手笔,这么大一座庄园,竟是说送就送了出去,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正想上前敲门,不料却是亲眼目睹了秦妈妈耍泼的一幕。
一时心里那个气呀,毕竟今日的蕴宁可不同往昔,不独有老爷子眼珠子似的护着,还和长公主府结了缘,甚至自己头上还没暖热的这顶官帽,都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样的小女儿,也是秦氏一个下人能埋汰的?
这么一想,不觉有些怔愣——一向不讨喜的小女儿什么时候这么有人缘了?
秦氏这会儿彻底呆了——老爷不是最护着太太吗?如何听了自己的话非但没有责罚三小姐,反是对自己无比厌烦的模样?
惊吓太过,竟连哭都不敢了,却是憋得不住打嗝。
程庆轩哼了一声,也不理她,只管往里面去。张元清还未走远,听到外面声音赶紧转了回来,不成想却是瞧见了秦氏吃瘪的一面,一时只觉畅快至极,连带的对程庆轩也恭敬了些:
“……倒不是小的有意难为那秦妈妈,委实是她对小姐大呼小叫,还说什么小姐就会惹太太生气,外人不知道的话,说不得还以为三小姐是如何淘气呢,明明老爷子说三小姐性子最是乖巧可人的……”
程庆轩脸色更加不好看——委实是之前,秦妈妈可不是在他耳边嘀咕多很多次,大致也都是这个意思。这会儿自是信了个十成十。
那边蕴宁也得到消息迎了出来,程庆轩心里,这个女儿已是和从前大大不同,竟是亲自上前,止了蕴宁行礼:
“秦氏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不过是这么些日子不见,你母亲对你极为挂念,再有就是,明日就是你外祖母寿诞,咱们一家可不得去你外祖母家贺寿?”
说着,扭头厉声道:
“还不过来给三小姐赔罪?”
尽管满心的不甘不愿,秦氏可也不敢违背程庆轩的意思,只得臊眉耷眼的跪倒在地,抬手朝自己脸上抽了一下:
“三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要和老奴一般见识……”
却是郁卒的恨不得喷出一口老血来。
蕴宁却是理都不理她,只冲程庆轩一点头:
“父亲既是这般吩咐,蕴宁敢不从命?还请父亲稍待,我去收拾下,很快就好。”
丁氏这会儿却是正焦躁不已。
按理说秦妈妈走了这么久,早该把那死丫头给带回来了,怎么都这会儿子了,还不见人?
正在院子里徘徊,可巧瞧见了程庆轩的马车。跟在她身旁的程宝茹已是惊喜道:
“是爹爹的车子呢。”
丁氏笑着就迎了过去,待得到了近前,却是一怔——
怎么后边还跟着一辆车?
那边秦妈妈已是低着头从车上下来,又俯身亲自打开车帘,伸手扶了个脸上遮着幂离的少女下来,不是蕴宁又是哪个?
还真是会赶时候,竟是和老爷一起回来。丁氏心里不住腹诽。
只程庆轩面前,丁氏再多的火,也只得压下去。
眉眼间更是喜意盈盈:
“倒是巧了,老爷竟是和宁姐儿一块儿回来了,我在家里可不一直提着心呢?”
“娘亲今儿个可不是念叨三妹妹好几回了,可巧,这就回来了。”程宝茹也上前凑趣,语气中却是掩也掩不住的酸意。
待得瞧见丁氏亲热的挽起蕴宁的手,不免越发不是滋味儿——
打从长公主府回来,爹娘待那丫头真是一日日越发好了,再不是往日那般独宠自己的情形了。
不经意间抬头,却是瞧见秦妈妈脸色有些不对,甚至脸颊上还隐约有指痕,眼珠转了下,忙故作惊讶的开口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