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自己和袁老二多年纨绔结下的生死之交,就是小丫头自己往这儿一站,自己也得小心哄着不是——
多新鲜啊!自己这边儿敢得罪了小丫头,那边儿回家老爹百分之二百就敢把自己屁股打个稀巴烂,再大义凛然来个绑子上门、负荆请罪。
一边运气,想着该把这该死的赵顺踹多远,才能让蕴宁消消气儿,一边低声下气的跟蕴宁打着商量:
“那啥,妹子,是这兔崽子不长眼睛,你告诉大哥,怎么样能让你消气?”
声音不算高也不算低,却是恰恰能让赵顺听得清清楚楚。
把个赵顺给吓得好险没疯了,心说不是说什么江南虞家吗,怎么又同周世子扯上关系了?
能让周世子以姐妹相称的,难不成其实不是虞家人,是什么宗室之女不成?
“倒也不用多麻烦。”蕴宁看都不看地上哆嗦个不停的赵顺,“这萃香阁是我的,这位差官既是口口声声要为民除害,又说萃香阁的东西有毒,妹妹自然是不能乐意的。眼下就烦请周大哥先做个见证——若然妹妹能证明这女人确然是来讹诈的,还有这官差也有帮凶之嫌,到时候还请周大人能帮着洗清罪名、还我一个公道就成。”
“周大人”的称呼听得周瑗一激灵,忙不迭拍着胸口保证:
“你放心。要怎么做,你尽管说——”
却是越发看赵顺不顺眼——
顺天府的官差什么德性他也是知道的。平日里真是吃请商户、弄点儿银子花花,周瑗也从来不管。可你真想弄俩小钱儿,也得先打听清楚,惹不惹得起再说不是?
袁家的护短可是整个帝都都出了名的。想跑到这里来打秋风不说,还想下黑手把人铺子给整关门了,分明就是嫌日子过得太自在了,找抽呢。
还连累了自己……
“也别挡着那些人了,让他们都过来吧。”蕴宁往周围示意——
这才多大功夫啊,外面可不就围满了人?
有真心看热闹的,保不齐还有存心过来闹事的。
“还有那个口口声声被毁容的妇人,也一并带过来就好。”
周瑗当即答应下来,又令赵顺带来的官差维持秩序。
那妇人也不是傻的,这会儿早意识到不妙,却也明白,真是改口承认讹诈的话只会更惨,还不如硬抗到底,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毕竟自己脸上这红疙瘩可是不掺一点儿假。
“你说脸上这疙瘩,全是用了萃香阁的胭脂后才有的?”蕴宁又问了一遍,“现在说实话,还不晚。”
“小妇人说的全是实话啊……不然何至于跑到这里来闹?”
“那胭脂你可带着?”蕴宁又道,“拿过来我看看。”
“自然带着呢。”那妇人明显早有准备,当即摸出个带有萃香阁标识的玫红色盒子递过去,“小姐不信的话,就找个人试试,这胭脂真的有毒啊……”
“是吗?”蕴宁哂笑一声,“你的意思是整盒胭脂,都是淬了毒的?”
经自己手调制的胭脂,有哪几种药物蕴宁比谁都清楚,方才一眼看过去,就明白,这上面可不是涂上了马尿泡的根液?
好在自己早有准备。
当下转头对袁钊霖道:
“阿弟去把脸洗一下,我帮你涂点儿胭脂。”
虞秀林打了个哆嗦。心说大男人的涂胭脂真的好吗?
真变得和那女子一般的模样,袁小公子这么漂亮一张脸,啊呀呀,可真是暴殄天物啊!
“好嘞。”袁钊霖却是颇为兴奋——阿姐不但叫自己阿弟,还愿意让自己给她帮忙呢。
那边儿已经有人端了水盆过来,袁钊霖仔细净了面,又用蕴宁递过来的帕子抆干净了脸,然后低下头,乖乖的让蕴宁帮他在脸上涂了一层胭脂。
下面妇人暗暗得意,心说很快就让你笑不出来。毕竟自己之前抹上时,可是前脚用了,后脚这疙瘩就全窜出来了。
当下只管瞪眼瞧着。大家也纷纷盯着袁钊霖看。
袁钊霖的皮肤本就白皙如玉,抹上一层胭脂后,简直比女孩子的肌肤还要好看十倍,当真是白里透红,红里透白,让人瞧了就移不开眼来。
这样的美少年,那妇人也瞧得呆了,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嘴里更是不住喃喃着:
“不对呀,怎么会没事呢?不可能啊……”
旁边的赵顺却是已经意识到大事不妙,狠狠的一巴掌甩过来:
“小娼妇,你敢耍我……”
这妇人哪里是什么良家妇人?分明是赵顺的姘头。可不就是她牵的线,让赵顺认识了一个出手阔气的纨绔公子。
彼时那人说和萃香阁的老板虞家有旧怨,让两人帮着演一场戏,更是一出手,就先给了五百两银子的定金,更答应办的好了,除了再给五百两银子外,还另有重赏。
赵顺也是个稳妥的,还特意打听了萃香阁的事,却是并没有听说有什么厉害的背景,又打听了虞家,才知道是皇商,可赵顺也并没有放在心理,毕竟只要粘上个“商”字,就平白比人低贱些,即便家里有人做官,听说也不过是个外放的地方官,那公子言语间又傲慢的很,暗示赵顺两人,他们家来头比虞家大得多,甚至赵顺还亲耳听到,对方提到“世子”这样的称呼……
“呦呵,赵顺你挺威风啊!”周瑗一张脸早沉得和黑锅底相仿。
赵顺又一哆嗦,吓得反手就给了自己两耳光,跪着向前道:
“大人饶命啊,都是小的猪油蒙了心……”
“别让他靠近你。”蕴宁忽然道。
“啊?”周瑗有些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