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即便郭家被世人骂为贰臣家族,却也颇是兴盛了几十年,只可惜后代子孙不争气,到郭耀祖这一代,除了家传的功夫,功名却是一点也无。
还是后来追随袁烈的时候,立下大功,又在袁烈一力保荐下,皇上才又恢复了他家的爵位。
袁家于郭耀祖而言,说是有再造大恩也不为过,再有郭耀祖的妹妹郭姨娘这会儿也正在袁家过活——
那位郭姨娘蕴宁也是见过的,瞧着也算低眉顺眼。
不管从哪里说,郭袁两家都应是极好的关系才对,可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这郭耀祖重回帝都,却是奉了胶东王的钧旨,亲自押送了一大批药物并救灾粮草而来,因他来的及时,于帝都百姓而言,不亚于雪中送炭,令得胶东王并郭家在帝都中威望一时无人能及。
而就在这等情形下,却是爆出了一桩惊天丑事——
郭耀祖敲响登闻鼓,含泪状告武安侯袁烈不顾袍泽之义,抢占袍泽之妹为妾。
武安侯袁烈一时成了众矢之的,偏是皇上因皇后病逝无法理政,倒是胡太后直接接了这个案子,最后公布的调查结果更是和郭耀祖所说如出一辙,到得最后,袁烈不独丢了身上的官职,更被扔到边疆,竟是直到新帝登基,武安侯嫡长子袁钊钰跟随新皇立下大功,袁烈才得以被重新召回朝廷。
而彼时袁烈已是浑身伤病,即便新皇亲自下旨言说当初不过是胶东王故意针对袁家的阴谋,重新恢复了袁烈的爵位并给以荣宠,却也难堵住天下悠悠众口,袁烈依旧被钉到了耻辱柱上,受尽唾骂……
☆、120
“舍不得你娘?”袁成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蕴宁回头, 正看见一身青衫的小叔祖站在身后。
“小叔祖。”蕴宁忙后退一步,上前扶住, “您怎么出来了?山里晚风有些凉呢, 您这才刚见轻多久,要是疼起来可就麻烦了……”
袁成阳心里一时热乎乎的。
虽然他是个病人, 可同时也是家族中辈分最尊的男性长辈, 小辈们从来都是尊敬居多,也就只有宁姐儿, 敢这般责备自己,却偏是听着, 顺耳的紧, 怪不得母亲越发离不开这小丫头了。
怕是, 皇上那里,也有这种感觉吧?
不然,也不会那般轻易就送出了玉蝉。
刚要安慰蕴宁不要担心, 却发现小丫头眉峰轻蹙,明显有些犯愁的样子, 微微顿了顿:
“是不是恩人的病上,有什么难处?缺了什么,或者那里不顺手的, 尽管说给小叔祖听……或者你有什么话不好开口,也都由小叔祖转告……”
袁家为国为民一片忠心,但凡有可能,自然愿意倾力救治皇后, 可也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宁丫头能治得了。如何也不能为了讨皇上皇后的欢心,就把宁姐儿丢进这趟浑水中。
“不是,不是。”蕴宁忙摇头,看袁成阳依旧不放心的模样,想了想道,“我方才是在想六妹妹……”
罢了,反正小叔祖眼里,自己年幼无知,那就只管口无遮拦一次……
“六妹妹……你是说,明仪?”袁成阳好半天才想清楚蕴宁口里的六妹妹是哪个,下颌微微紧了下,示意蕴宁往下说。
“就是方才,我听见六妹妹在为她舅舅祷告保佑平安什么的……还提到什么安西伯……我就有些奇怪吗,想着舅家不是安庆伯府吗?怎么又出来个安西伯……”
蕴宁这话既是试探,更是提醒。
当初这盆污水之所以能结结实实的泼到袁烈身上,除了郭耀祖的身份真实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因素,那就是郭姨娘的说法竟是同郭耀祖如出一辙。
明明两人之前是从未谋面的。
是以蕴宁有个颇为大胆的猜测,郭姨娘怕是早已知道郭耀祖还活着的事,甚至两人之间一直都有信件来往。
只自己虽有前后眼,知道即将到来的这场危机,可一则前些时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让自己根本没时间考虑如何应对这件事,二则事情毕竟太过匪夷所思,总不能跟家人说自己是死过一次的吧?
至于说袁明仪并没有这般祷告,蕴宁也不怕会被揭穿,毕竟小叔祖足智多谋,既是起了疑心,必然会派人探查,而绝不可能去找袁明仪对质。
袁成阳果然站住脚,和眸色清澈的蕴宁对视片刻,温和一笑:
“许是你听错了呢,安西伯、安庆伯也就一字之差……”
“哦。”蕴宁应了一声,内心却是轻松了不少——小叔祖明显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呢。
目送蕴宁回了院子,袁成阳却没有跟着进去,反是静静伫立片刻,招手叫来一名暗卫:
“让你们侯爷得空了过来一趟……”
话音未落,却是忽然回头——
袁烈来的倒是快。
袁烈可不正打马而来?
要说袁侯爷也殊为不易。明明早上才送了一家人上山,晚上回来时妻子就带来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女儿在山上偶遇皇上皇后,得了一个玉蝉在手不说,更被皇上要求替皇后治病。
饶是沉稳如袁烈,也是目瞪口呆——
从前儿起,皇上已是连续三日不曾上朝,却原来竟是带着皇后到了广善寺。
当下脸都没洗,就赶紧打马过来。
“先去做你的事,待会儿再过来见我。”袁成阳摆摆手,示意袁烈先去做好自己分内的事——
不知道也就罢了,眼下既是知道了皇上皇后在广善寺中,第一要务自然要先做好安全防护之事。
袁烈点了点头,却不是一般的头疼——
广善寺的佛光纶音已是传遍了帝都,明日一大早,不定多少人家会涌入广善寺烧香许愿……
偏是皇后在这里的消息既不能放出去,还不能昭告世人,封山不许其他人家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