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荆东驾车的技术极为高超,速度较之之前也没减慢多少。只苦了才车上的蕴宁,身体都快要被颠的散了。
耳听得荆东一声“到了”,蕴宁第一个从车上跳下来。
入眼只见一片杂草丛生的斜坡,乱石间,到处都能瞧见有衣服碎片并刺目的白骨,一片荒芜间,隐约瞧见坡底处正趴着一个人。
蕴宁直接冲了下去,荆东速度却是比她更快,先一步跳过去,探手把人翻过来,入目是一张已经有些腐烂的脸,忙回头制止蕴宁:
“少夫人莫要过来,这不是老爷子。”
蕴宁身子猛一晃,虽然方才只扫了一眼,却是正好瞧见那人脸上的两个黑窟窿……
“呱呱……”几只乌鸦从众人头顶飞过,却是盘旋不去。
“张虎留下的记号怎么没了?”张元清围着乱葬岗转了好几圈,神情越来越难看。
“去附近看看。”蕴宁道。
除了荆东荆西依旧寸步不离的护侍在蕴宁周围,其他人忙四散开来。
蕴宁回到高坡上,往四处望了下,却发现不远处的密林中隐约露出一角破败的茅草房。刚要转开视线,一声惨呼声忽然传来。
“是虎子。”张元清脸色一变,跌跌撞撞的朝着发出声响的地方冲了过去。
蕴宁跟着就往前跑。
荆东忙招呼分散开的侍卫抢先往密林中的茅草房而去。
不想一行人还未靠近密林,一张大网突然从天而降,跑在最前面的张元清顿时被罩了个正着。
好在蕴宁被荆东一把推开,不然可不是同样要被网住?
“小姐,虎子在茅草房前……”被高高吊起来的张元清忽然嘶声道,情绪明显极为激动。
蕴宁定睛瞧去,正看见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正趴在通往茅屋的乱草地上。
同一时间,密林中忽然出现了一群黑衣人,看人数足有数十人之众。
没等荆东喝问,对方已是抽出冰刃,朝着几人砍了过来。
耳听得兵器袭顶的劲风声,荆东脸色难看至极,对方不但人数众多,便是功夫也都不弱。
明显是早设下埋伏,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这么打下去,形势会越来越不利。
却是一时间根本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有心劝蕴宁离开,毕竟真是拼死冲杀的话,荆东自信能给蕴宁拼出一条生路来。
“你们挡着后面!我去茅屋!”蕴宁却是根本不同意荆东的意见。危险之下,张虎依旧冒死往茅屋处爬行,明显祖父就在茅屋中。
即便是死,蕴宁也绝做不到就这么丢下祖父,自己逃命。
荆东如何不明白蕴宁的心意,若是可能,恨不得打晕了少夫人直接带走才好,却也明白,真是带着个人,根本逃不出去。
无可奈何,只得先依着蕴宁的意思往里冲。
眼瞧着张虎已是相距不远,蕴宁跑的更快。身后忽然响起荆东一声惊呼:
“小心!”
却是三个黑衣人突然从旁边扑了过来,两个截住荆东厮杀,另一个则手提寒光四射的宝剑,朝着蕴宁当头砍下!
蕴宁却是头都没抬,直接一抬手,手腕上梨花弩同时开启,一蓬细如牛毛般的毒针暴雨一样朝着上方黑衣人尽数倾泻而出。
变起仓猝,黑衣人明显没有想到看起来娇弱纤细的女子身上竟随身携带有这种可怕暗器,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想要躲过去,可惜脸上依旧麻了一下。
竟然被自己看不到眼里的一个蝼蚁暗算得手,黑衣人登时大怒,抽剑刚要再次砍下,只可惜剑势忽颓,身形也不受控制的呆头鹅般从上空直直坠落,好巧不巧正好砸在蕴宁身前,蕴宁脚下不停,直接从他脸上踩了过去——
梨花弩乃陆瑄为蕴宁特制,至于里面的细针除了蕴宁研制的最强迷药浸泡过之外,陆瑄还加了剧毒之物,即便沾上一点儿,也只能是乖乖等死的份儿。
乱葬岗这边乱成一团,朝堂上这会儿也是热闹无比。
大正有史以来还是第一次,出现这样奇葩的事,堂堂会元的成绩竟是甫一发布,就受到如此多的质疑不说,那些举子还敲响了登闻鼓。
好好的大朝会这会儿已是吵成了一锅粥相仿。
“所谓空穴来风,必然有因,一众举子无缘无故,绝不致闹到这步田地。”说话的是兵部侍郎周奎元,“春闱事关国体,兹事体大,绝不容许有半点瑕疵,臣请皇上彻查此事,不然不足以正视听,更会贻祸朝廷社稷。”
“你这话什么意思?”裴云杉咬牙,神情凌厉,“还是说周大人唯恐天下不乱?一句‘空穴来风’,就要指斥同僚、否定所有参赛举子的成绩不成?”
周奎元阴阴一笑:
“这话我可没说。之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裴大人既是自诩清白,还怕朝廷彻查不成?”
说着冷冷一笑:
“虽然在下并非言官,可所谓不平则鸣,确然还有一句想问——前些时日听说裴夫人身染重疾,须百年老参续命,据周某所知,不说其他名贵药物,但是这样的老参,一株就需要数千两白银,裴大人不是号称两袖清风吗,可敢在皇上面前说明,这老参却是来自于何方?”
裴云杉盯着周奎元,眼中几乎能喷出火来——
裴云杉出身寒门,全靠了妻子操持家务给人帮佣才能一路把书读下来。一路行来,夫妻二人自然感情很好。只数月前,裴夫人突发急病,急需百年老参续命,裴云杉求告无门时正遇上陆明熙。
知道裴云杉的处境,陆明熙当即着人回家取了一株来,随即转赠给裴云杉,救下了裴夫人一条性命。
再没想到都一年前的事了,周奎元依然借题发挥,说出这样一番诛心的话来。
☆、2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