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大叫在耳后极近之处响起,震得她耳膜直疼。随后便是她听不懂的破口大骂。她看到那手指头上流出一道细细的血,血珠随风甩到身后的空中。
奉书冷笑道:“都告诉你是吸人血的蚊子了,你还偏要试一试……”话没说完,突然气息一滞,已经被他卡住了喉咙。滑腻腻的血沾在了她颈窝里。
“聪明的姑娘,认清你的身份。你敢伤高贵的蒙古人,我现在就可以下令把你丢到马群里踏死!杀一个驱口比杀羊还容易,就算是皇祖父也不会过问半句。”
奉书身子一僵,恐惧暂时战胜了羞怯,知道他说的没错。但随即心一横:“反正已和他撕破了脸,大不了回去之后想办法逃便是。他想在这里就杀我,也未必杀得死。”
她感到脖颈上那只手渐渐往下移,往自己的衣领里钻,猛地扭身挣脱,微微喘息着,说:“营帐马上就要到了。高贵的蒙古人到底打不打算履行他的诺言?”
胡麻殿下轻轻一勒缰绳,缓下了速度,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用力嗅了一嗅,“高贵的蒙古人答应告诉你那个江西丫头的去处,可并没说是何时告诉啊。可以是今天,可以是明天,也可以是下一个月圆之时,看我心情。”
又被骗了!奉书勃然大怒,什么都不管了,向后伸肘,去击他肚腹。身下的骏马却突然扬起身子,接连几个纵跃。她尖叫一声,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全身的力气都消失在了半空。等那马儿再跑稳时,已经被胡麻殿下揽在了怀里。
胡麻殿下好整以暇地笑道:“暴躁的姑娘,别忘了你是在马背上,身后是全蒙古最好的骑手。”
奉书眼睁睁地看着他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蛋,又将手向下探去,一咬牙,扬了扬手中的针,将手覆在前方的马颈上,“若是我刺你的马呢?全蒙古最好的骑手能不能制住一匹健壮的疯马?”
胡麻殿下大怒道:“你敢!”
可他的手终于停住了,不敢再在她身上游走。
奉书的手仍旧放在马颈上,摸上那马儿飞快跳动的颈部血管,恶狠狠地道:“现在就说,否则我对你的马不客气!”
胡麻殿下沉默了片刻,忽然低低一笑,“你对你的朋友很上心啊,上心得不惜和使主一再作对……你们关系很好?”
“嗯,那又怎么样?”
“好得让你宁可跟答剌麻八剌同归于尽,也要打听出她的下落。我很感兴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奉书渐觉不妙,自己的真实身份到底如何,可万万不能让他看出一点端倪。
她强硬道:“关你什么事?”
“我会根据你的答案决定告诉你真话还是假话。”
奉书恼羞成怒,只觉得自己机关算尽,还是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对方是告诉她,她再如何威胁,他尽可用一句假话敷衍了事。
她决定也编一句假话,“我们……从小是邻居,从小在一起玩。你们……你们打到江西的时候,我们一起被抓的。”
“聪明的姑娘不要撒谎。我妹妹说,你是她在大都买到的,可不是从江西捉来的。”
奉书心中一沉,没想到他还向虎牙公主打听过这些,硬着头皮说:“被卖了好几次,一路卖到了大都,有什么稀奇?”
“那你又怎么知道你的朋友也在北方,在宫中做事?”
奉书知道胡麻殿下虽然看似浮浪,可绝非脓包,眼下非得自圆其说不可。额角渗出了一滴冷汗,滑到腮边。她连忙想悄悄抹掉。
可胡麻殿下已经抢了先,伸手给她拭掉了汗珠,又顺便在她耳垂上揉了揉,笑道:“紧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