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关野信去而复返,老板娘马上就明白了,笑眯眯地问:“先生,你还是打算为小姐订一套龙凤喜褂是吧?”
同样的龙凤喜褂虽然铺子里就有现成的,但那只是为客人提供试装的样品,不出售的。而且也没有新娘子会买这种被人穿过的样品。一生一次的大喜日子,她们都要穿上一身量身订制的大红喜服,从头到脚簇新洁净。这是做女人做得最极致最风光的一天,怎么可能穿被别人试过无数次沾有不洁气息的衣物呢?
关野信用力地点头:“是的。订一套同款喜服,订金我这就付给你。”
“先生你真是识货,订一套这样的喜服虽然贵,可是一分钱一分货,光是衣服上的绣活就不知道要花多少功夫——对了,先生和小姐的大喜日子订在什么时候啊?”
“呃……”关野信脸一红,答得含混:“这个……暂时还没有确订下来了。”
“佳期未定的话,那先生最好是往后多拖些日子。因为订这样的喜服很费时间,一套龙凤褂要由九幅绣片组成,光是刺绣工艺就要好几个月。如果客人很讲究,要求绣工统一的话,那么就只能由一位绣娘从头绣到尾,那样的话最少要绣上一年。”
关野信想也不想地就说:“那就绣上一年吧,总之,我一定要给她最好的。”
老板娘笑了:“唉呀!能遇上先生你这种好男人,那位小姐真是太有福气了!那好日子就定在明春吧,到时候,新娘子就可以穿着龙凤喜褂嫁给先生当太太了!我预祝你们白首偕老,恩爱一生。”
老板娘的一番话虽然还是虚无飘渺的事,但所描绘出来的美妙前景,却听得关野信脸颊泛红,心底泛甜,唇角的笑容止不住地满溢到整个脸庞。
办完了事情后,关野信又驾车把舒眉送回福音堂。车子一拐上福音堂所在的马路时,他们远远就看见一辆敞篷马车停在教堂门外,舒眉的第一反应是薛白亲自来送支票了。
关野信也认识那辆马车,有些意外地说:“那是薛小姐的马车,怎么会在这儿呢?”
舒眉解释了一下:“哦,她现在和我也是朋友了!”
“是吗?那天在小桃园,她都没跟你说上两句话,你们俩怎么会突然间成为朋友了?”
“这个……说来话长,估计今天是没法跟你细说了,下回再聊吧。”
关野信很乐意听到“下回再聊”这四个字,欣然颔首:“好啊,改天有时间我再来找你聊天。”
舒眉从关野信的车上跳下来时,江澈正好一脸失望地从教堂里走出来。不过见了她,他脸上的失望顿时一扫而空,神色宛如乌云散尽的天空般瞬间明朗起来。
“舒眉,你回来了,我还以为自己要扑个空呢。”
说话间,江澈已经目光敏锐地注意到了舒眉身后的那辆汽车,以及汽车驾驶座上的年轻人。关野信也摇下车窗,专注地看向他。
两个年轻男子射向彼此的目光,就如同狭窄山路上两辆车的迎面相撞,都预感到有翻出马路和坠入深渊的危险。但他们却互不相让,都带着一种翻就翻、坠就坠的决绝神色迎视着对方。
对于两个男人之间的目光暗战,舒眉并未留意,只是笑盈盈地看着江澈问:“你找我有事啊?对了,薛白上午来找我,说要想见你。我给了她棋盘街的地址,她找到你了吗?”
“我和她已经见过面了。”
一边回答问题,江澈一边不由自主地又多瞥了关野信一眼。舒眉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误,马上为两位男士做介绍:“对了,江澈,这就是关野信。关野信,这是我的好朋友江澈。”
关野信不是头一回在福音堂门外遇见来找舒眉的年轻男子,譬如上回他在这里见到了李星南。不过李星南很明显对舒眉来说不值一提,她当时根本就懒得为关野信正式介绍他。
可是这一回,舒眉却慎重其事地介绍了江澈,还强调是好朋友。无形中让关野信明白了这个朋友的份量。事实上,就算舒眉不作介绍,他也已经看出了江澈与李星南的截然不同。眼前这个年轻人五官英武,目光锐利,眉宇之间有着一份非凡的气质。完全不同于李星南的油头粉面轻浮浅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