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关野信并不在乎吴仁义与李氏父子之间的明争暗斗,毕竟那是与他无关的权利倾轧。可是这些争权夺利的肮脏勾当,因为江澈身在局中,以至把舒眉也卷了进去,差一点成为牺牲品。这就让他不能不在乎,不能不恼火了。
所以,一离开薛公馆,关野信就直接驱车去了金鑫商社烟土总行办公楼。对于吴仁义其人,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当面警告一下他,让他收敛一点。
“你就是吴仁义?”
迎着关野信针扎般的眼神,吴仁义赔着笑脸拱手道:“是的,在下吴仁义,不知道这位日本先生您怎么称呼?在哪里高就啊?”
“我是关野信。在日本驻南京总领事馆任职。”
吴仁义之所以问关野信在哪里高就,就是想知道这个日本人到底是一般的日本平头百姓,还是有头有脸的日本上层阶级人士。而他所得到的答案,让他脸上的表情顿时有如吃了黄莲一样苦不堪言:这个日本人看来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呢,舒眉还真有本事,交了这么一个有份量的日本朋友。
“关野先生原来是日本外交官啊!失敬失敬,请坐请坐。”
关野信并不落座,而是冷冰冰地瞪着吴仁义说:“不必了,我今天来见你,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舒眉是我的好朋友,你最好不要再对她动什么坏心思。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吴仁义继续赔笑道:“关野先生误会了,我对舒小姐一向十分尊敬,并不曾动过什么坏心思。那天在福音堂发生的事,是李星南的手下干的,与我并无关系。而且关野先生只管放心,有您这位日本朋友罩着,一定没有人再敢对舒小姐怎么样了。”
“那就最好不过了!李星南已经死了,如果再有什么人对舒眉下手,我只会来找你算账。如果不想给自己惹来一身麻烦,你最好保证舒眉不会出什么事——哪怕她掉了一根头发丝我也唯你是问,明白了吗?”
“这……”吴仁义脸上硬挤出来的笑容像苦瓜一样苦,“明白了,请关野先生放心吧。我保证,舒小姐一定不会再出什么事了。”
关野信离去后,吴仁义忿然无比地一脚踢翻了一张椅子,然后颓然无奈地吩咐吴才道:“给我传话下去,不准任何人再抓舒眉。有这么一位日本外交官出面保她,咱们可不能跟日本人过不去。想要抓住江澈,只能另想法子了。”
当关野信在金鑫商社烟土总行警告吴仁义不准再对舒眉动手时,薛公馆中,江澈正与舒眉谈论着他,一脸很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的表情说:“虽然我一向很不喜欢日本人,但是这一次如果不是有关野信在,你只怕已经被吴仁义抓走了。这个人情是我欠他的,以后一定要想办法还他才行。”
这天上午,关野信来到薛公馆时,江澈刚刚由舒眉喂下了一碗人参鸡汤。精神已经好了不少,正准备向薛白和舒眉详细讲述头晚在月来阁发生的事情。听到女仆上楼报告关野信特来探望,他深感意外地问:“他怎么知道我们躲在这里?”
“哦,事情是这样子的。”
舒眉的一番详细解释,才江澈完全弄明白了昨晚在福音堂发生的一切,满心的后怕不已。一见到关野信就马上向他道谢,十分感激他保护了舒眉的人身安全。
虽然已经再三感谢了关野信,但是江澈还是觉得欠了他一个很大的人情。他一向不喜欢欠别人的,尤其对方还是一个日本人。
“你想还关野信这个人情就先好好养伤吧,等你伤好后我们一起请他吃顿饭以示答谢。话说,玉姑娘也一直想请他吃饭,只是因为我这阵子都没法作陪所以一拖再拖。”
“对了,我们都出了事,玉姑娘一定很担心。你想办法给她送个信,告诉她我们一切都好,让她放心。”
舒眉这才想起来,点着头说:“是哦,你在月来阁出了事,我在福音堂也出了事。现在消息传得满城风雨,玉姑娘听说后一定很着急,得派人去给她传个平安口信才行。不过,我没有人手可以派遣,只能又麻烦薛白了。”
“关野信救了你,而薛小姐不但救了我,还收留我在她家养伤。我欠薛小姐的人情欠得更大更多,都不知道要怎么还才好。”
舒眉深以为然地附和道:“是啊,薛小姐这个人情你都没法还了,除非是以身相许。”
江澈哭笑不得:“你怎么又开这种玩笑。”
舒眉吐着舌头笑了笑不再多说什么。江澈既然什么都不知道,薛白又什么都不说,她也就什么都不点破了。因为点破无益,只会让薛白难堪,让江澈尴尬,对谁都没有好处。
安顿好江澈在床上躺下休息后,舒眉就出屋下楼去找薛白。走到楼梯口时,正好听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薛白讲电话,不由分说的命令语气。
“……陈重,你现在在家呆着,哪儿也不准去,我马上过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