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忘言点点头。湖阳赵氏,如今大尧第一名门望族,他不是没怀疑过给玉倾扬出谋划策的就是他们。还有萧瑟瑟出嫁那日遇到的刺客,已查明就是赵家派来的,这显然也是想破坏瑾王府和萧家的联姻,不让二者坐大以威胁到赵家的权势。
“所以王爷,我猜测,王妃逛街被行刺,阿圆端来参汤,还有那个使用杏花无影针的高手和史侧妃,都有可能是赵家的人。”山宗冷冷道:“他们这些都干得出来,说不定当初也是他们构陷了锦侧妃。”
玉忘言点头道:“助玉轻扬利用陷害锦瑟之事,赵家嫌疑最大,却也不排除有别的可能。”
山宗道:“不管是不是赵家,对待他们都不必手下留情,毕竟是赵家要把王妃害死在出嫁路上,是他们先对瑾王府作怪的。”
“本王与你不谋而合。”玉忘言声音低沉,语调冷厉。
赵家拥戴玉轻扬无可非议,但既然先对瑾王府起杀心,就别怪他连着赵家主事者一块收拾。
玉氏江山,他迟早要掀翻的,锦瑟的仇,自己的怨,就都由他来了结。而玉轻扬和□□,他便第一个拿他们开刀!
与山宗在书房里又谈了许久,玉忘言不知疲倦困饿,山宗也目光如炬,爽快冷绝。
时间就在交谈间飞速流逝,最后夜色深了,山宗问道:“虽然王妃曾受过刺杀,但是王爷不也怀疑王妃有问题吗?我现在已经安了侍卫监视王妃的住所,我在想,要是王妃也对王府图谋不轨,那王爷要怎么处置她?”
这个问题,玉忘言没想过,不知为何,虽然怀疑萧瑟瑟是装傻,但心底深处又觉得,她不会害他,反而会一直保护他。
这样强烈的、却没理由的想法,让玉忘言感到费解。
突然间想起自己过来时,把萧瑟瑟丢在饭桌旁,也没和她说去哪儿,玉忘言皱皱眉,对山宗道:“今天先到这里。”
“是,恭送王爷,我去府外转转了。”
“嗯。”
离开书房,漆沉的夜空无星,满地碎雪晶莹冰冷。玉忘言加快步速,回去后厅。
后厅仍亮着烛火,有婢女守在门外。玉忘言轻推开门,房内还有萧瑟瑟今日的胭脂香。
她还在这里等着他?玉忘言有些诧异,走出屏风,接着看见的画面让他内心浅震。
烛台上那双蜡烛已快要烧尽了,桌上的饭菜都还原模原样的摆着,萧瑟瑟一直在等他,大概是等得困乏,趴在桌上睡着了。
玉忘言看见,她碗里的七宝羹没有喝,盘子里更是空的,似是自他离开后,她就没有再吃东西。
心里越发的愧疚,玉忘言责怪自己走得匆匆,想唤萧瑟瑟,又不忍心吵醒她。
“呜……王爷。”萧瑟瑟睡得浅,这会儿迷迷糊糊的哼了声,睁开眼睛。
玉忘言忙来到桌旁坐下,将自己的披肩搭在萧瑟瑟肩上,“瑟瑟,刚睡醒会冷,你先披着。”
“谢谢王爷。”萧瑟瑟不知睡了多久,只感觉手脚发麻,睇一眼窗外的漆黑,问道:“王爷,你吃过了吗?”
“还没有,一起用膳吧。”玉忘言喊了门外的婢女,让她们重新热菜。
不多时,菜热好了,望着重新香喷喷热乎乎的饭菜,萧瑟瑟饿得摸了摸肚子。
玉忘言重新盛了七宝羹,递给萧瑟瑟,“先喝这个,暖暖胃,然后再吃饺子和春饼,你也饿坏了。”
萧瑟瑟点头,有温暖的感觉渐渐在心底蔓延开来,想到从前张锦瑟对玉忘言做下的伤害,愧悔的情绪也更浓重。萧瑟瑟眼底的神色,被玉忘言敏锐的看见。
这刹那,玉忘言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幅画面。
那是冰冷的刑场上,锦瑟浑身是血的滚下案子,在临死之刻,用着他永生不能忘记的眼神看他。
那眼神,为何与此刻的萧瑟瑟一模一样?
玉忘言猛然震住。
自己疯了。
居然会产生这样的魔怔!
锦瑟已经死了,这个现实,自己不是早就接受了吗?
玉忘言喝下一口七宝羹,古来都传说,在正月初七食用这羹,能除去邪气,医治百病。
那么,思念之病呢?
可医治否?
☆、帝心未定
这夜的晚膳,吃到很晚。
残烛将熄,屋外已经冷透。
玉忘言用披风裹着萧瑟瑟,将她送回了房间,方才离去。
绿意抱着枕头,见萧瑟瑟回来了,连忙把把手炉递给萧瑟瑟,拍着胸口说:“小姐可算回来了,绿意还以为,今晚小姐会被留在王爷那里过夜呢。”
“贫嘴。”萧瑟瑟轻语。
“我没贫嘴啦!”绿意打着哈欠,“现在都快子时了,小姐你都不困吗?我是真的以为王爷要留你侍寝,你可是瑾王妃啊,你们到现在都还没圆房呢。啊,不对不对,小姐你根本不懂圆房是什么意思吧,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还是来伺候你歇息吧。”说着就动起手来。
萧瑟瑟心潮难平,无力再和绿意话唠,由着她更衣卸发,送进被窝。
次日醒来,萧瑟瑟极不舒服,绿意叫了医女过来号脉,原是因为冬日严寒再加之昨夜困乏,萧瑟瑟有些旧伤复发。
玉忘言自责,亲自嘱咐了萧瑟瑟卧床休息,这才离开王府,去帝宫上朝。
帝宫恢弘,飞檐翘角,屋脊上吻兽精雕华丽,汉白玉方砖沥着金屑,引文武百官到干麟殿前。
玉忘言与父王晋王立于一处,交换了眼神,古井不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