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这个婆母一向又敬又怕,想到婆母尤其不喜儿子把心思花在旁处,最看不上别家少爷的绣花枕头作派,只当婆母对她盛赞杜振熙的容貌不虞,哪里还敢再不住口地把杜振熙挂在嘴边。
更没有多想婆母话里暗含的不屑和厌恶,只恭顺的低下头笑道,“母亲说的是。”
柳氏掀了掀眼皮,定定看向唐太太。
自从儿子死后,这个儿媳只知道伤心流泪,不晓得担起家事不晓得教养儿女,做下病根孀居多年,病秧子倒是做得自得自乐的很,什么事都不管什么事都不懂!
不懂她心里的恨,更不懂孙子肩负的难处。
孙女被这个儿媳养成一副娇蛮脾气,好在她有先见之明,孙子是她亲手管教的,即孝顺又听话,从来都是她说一是一,她想做什么,孙子就乖乖做什么。
不像孙女,才见过杜振熙几面,一颗心就歪到了外人身上。
这个儿媳也是,还真当杜振熙是佳婿佳儿了!
一个两个,都是蠢货!
蠢人有傻福。
看在死去儿子的面上,就让她们继续活在自以为是的单蠢世界里好了!
柳氏越想越厌烦,收回看向唐太太的目光,用力闭了闭眼。
安小姐却连轻轻眨一下眼都舍不得,又羞又喜的目光直直扫向院门口,胶着在和杜振熙并肩进门的唐加明身上,挪也挪不开。
偏偏还要自欺欺人的不谈唐加明,只拿杜振熙说事,“我小时候还和七少一起玩过捉迷藏呢!以前只觉得七少是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小哥哥,今天难得见他喝醉的样子,一点不像我爹喝高了就面红耳赤,活像个捉鬼的钟馗!七少这样,真像佛祖座下玉雕的仙童!原本十分颜色,竟又添了两分柔美!”
一边赞,一边挽着唐加佳的手拾阶而下,迎向院门,又压低声音道,“佳妹妹,怪不得奉圣阁夜宴过后,姐妹们一听说你是去给杜老太太相看的,私下里羡慕得眼睛都绿了!”
唐加佳闻言一阵羞恼,假作拧安小姐的嘴,眉梢眼角的欢喜和得意却藏也藏不住。
要说她对杜振熙有多情根深种,其实不然。
而安小姐口中的姐妹们,都是家世出身差不多的手帕交,要说羡慕她,无非是羡慕她的未来夫婿如陌上少年,惊才绝艳罢了。
哪家小姑娘不爱俏?
最初的一见钟情,不正是因杜振熙姿容非凡而起?
自然看得出安小姐是有意拿话讨巧。
她虽看不上安小姐外做飒爽实则粗陋的作派,但安小姐肯小意奉承的讨好她这个未来小姑,她也不介意卖她三哥的好。
遂亲亲热热地和安小姐说笑打闹,迎到院门口,欢快喊一声“三哥”,亮亮的双眼就钉在了杜振熙身上,压手福礼道,“七少。”
一双饱含情意的眼,几乎冒星星。
杜振熙生平第一次无法直视同性的目光,忙后退一步,垂眸回礼。
唐加明听着妹妹那一管甜得发腻的嗓音,又是好气又是无奈,佯咳一声道,“门口风大,你这是特意请我和七少来吹冷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