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贴身小厮挨完打,沦落成洒扫院落的低等小厮,又没个明确的由头,看着似没落了偏又还能留在霜晓榭,有人唏嘘就有人八卦。
清和院也得了消息,江氏少不得招来杜振熙问道,“竹开那小子看着机灵能干,你这是闹的哪一出?”
杜振熙哀叹果然惊动了江氏,偏竹开这事牵扯的隐秘又错乱又纷杂,哪一样都不好解释,只得随口扯了个由头道,“竹开年纪小,站得太高捧得人太多心就飘了,我让桂开压一压他的性子,以后才好用他。”
竹开人缘好,江氏也有所耳闻,只当竹开乍得体面也牵扯上了下人之间的利益纠葛,即习以为常又不以为然,知道杜振熙有意磨练竹开就不再多管,让江妈妈送上一份明细道,“晨舞的喜日子转眼就到,虽是西府的喜事,我们东府也要出人出地。内外院待客的事体,我就交给你了。”
杜府多少年没办过喜事,如今有福姐儿出生,又有杜晨舞出嫁,双喜临门自然要大办,又想着定南王妃有可能亲自坐席,江氏就将做主将正席开在东府这头,连带着花园亭台都要拾掇一遍。
江氏无法光明正大的教杜振熙管家,就寻着各种机会让杜振熙帮着打理后宅事宜。
杜振熙晓得江氏的苦心,自然不会推拒,左右她是东府小辈里的嫡长,代江氏出面管家理事也在理,遂接过明细,和江妈妈碰头商量起来。
隆冬办婚宴,总不能放着花园里光秃秃的花树不管,少不得费点心思财力,扎些绸缎假花装点檐下树上。
这日下人来禀花园拾掇清楚了,杜振熙不至于大阵仗的四处巡视,只点桂开跟着,亲自去花园里看。
她和西府三姐妹一向亲近交好,杜晨舞出嫁的喜庆大事,她不遗余力的帮衬打点,逛花园逛得仔细,碰见没妆点好的地方就叫桂开记下,回头再让下人补上。
这一逛就逛到临近南犀院的地界,江玉又“禁足”,杜振熙懒怠往南犀院跟前凑,转身准备改道,就见路口赫然立着两道身影,明忠在侧,当先那道玉树临风的身影不是陆念稚是谁?
“小七,很忙?”陆念稚对上杜振熙先讶然后躲闪的视线,嘴角翘起愉悦的弧度,一步一逼近,背着手微弯身形道,“是不是忙到忘了我们的三日之约?”
他给她三天时间,考虑要不要帮他,怎么帮他。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
山不就我我去就山。
庐隐居没等来杜振熙,他不介意亲自出马,撵着杜振熙的行踪光明正大的堵她。
杜振熙汗颜。
都说一忙起来就没空想闲杂小事,她确实没空想陆念稚的事,其实也有意不去想陆念稚的事。
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
不肯老实等着,也不肯轻易放过她。
她情知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行礼,小声应了一句道,“没忘……”
陆念稚挑眉哦了一声,站定杜振熙跟前,身形又倾近几分,“没忘就好。不过……你这避而不见的样子,是不打算应我所求,帮我了?”
桂开睁大眼睛,直觉陆念稚步步紧逼的言行说不出的古怪,正想上前护主,就被明忠拽着退开,耳听明忠道,“七少没出声你急什么?别打扰主子说话。”
桂开偏头见杜振熙默许,只得忍下不安和好奇,任由明忠拖着他避得远远的。
如果身边是竹开,杜振熙倒破罐破摔的不怕竹开“乱想”,却怕桂开察觉不该察觉的事,下意识就往假山后头挪,不想桂开看清她和陆念稚的一举一动,抬眼看向陆念稚,“四叔,其实我帮不帮您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无法接受您的……心意。”
“所以,你决定不帮我了?”陆念稚自动屏蔽后半句话,本就做好杜振熙不会轻易就范的准备,瞧见杜振熙挪脚步的小动作心念一动,长腿一迈顺势将杜振熙堵在假山后的死角,弯身凑近杜振熙,几近耳语道,“话不要说得太满。不帮我,你怎么知道无法接受我的心意?你如果打定主意不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