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幔这种消耗品,霜晓榭怎么会用旧不用新?
竹开不解,却也不敢擅自撤换,疑惑一瞬就松开手,拾掇清楚后径自出二进院落,迎头就撞上留在一进院落的守门、洒扫的真粗使小厮。
自他降等后,那些个有头脸的管事、妈妈只守礼不讲情,不再他私下来往过密,倒是这些个零散的低等小厮没那么多顾忌,很快和他处到一块儿,大年夜的见着人就开口讨红包,又笑着起哄道,“竹开哥,七少有没有富余的帷幔布条,你给匀一块出来呗。”
却是有一人摆新年盆栽时砸了脚,伤势不重,众人玩笑着讨块主子用过的帷幔来裹伤口,沾喜气伤好得快。
竹开笑斥一句“主子用的好东西,倒想偏来做裹脚布”,说到最后脸色顿时僵了。
他舌尖还卷着“裹脚布”三个字的尾音,脑中划过的却是“裹胸布”三个大字。
他怎么没想到?
他怎么才想到!
早前他就发现内室里有几条帷幔换得勤,都是桂开亲自送去浣洗的,只当是挂在内室睡卧之处,杜振熙爱洁桂开才上心更换,如今再回味方才捏在指尖的触感,如果……如果是用来裹胸的,可不得换得勤吗!
他脑中走马灯似的转换画面,一时是二进院落严得异常的规矩,一时是他拍过杜振熙鼓乱后背的那一下,一时又是杜振熙面对西府姐妹的亲近,最终定格在杜振熙少时就又雌雄莫辨之名的精致五官上。
一颦一笑,已然大不同。
竹开僵硬的神色一抽,突然抱头蹲地,哀呼道,“竟然是这样!竟然是这样惊天的大……”
秘密!
他命里可能狗屎运太旺,杜晨芭暗恋陆念稚的秘密偏偏叫他撞上了,杜振熙隐瞒身世女扮男装的秘密,也无意间叫他撞破了。
他突然深恨自己出身庆元堂,脑回路清奇到自己不想歪都得歪,每每还能歪打正着。
也正是因为他出身庆元堂,风月手段知道得太多,常人想都不会想的事到他这里,就成了一点就通。
竹开脑中思绪纷乱,一头雾水的粗使小厮们惊呆了,看着突然蹲地哀嚎的竹开只知道发愣。
竹开也决定装傻充愣,胡乱拿话敷衍几句,撇下小厮们守夜,搓着步子往清和院赶。
东西二府的主子们围坐清和院吃除夕家宴,各位主子身边的得力下人另外在院中开桌,桂开已知杜振熙的决定,瞧见落后而来的竹开一举杯,示意他进屋服侍杜振熙。
如此一来,竹开重新升回一等的事就算昭告过众人了。
他站在杜振熙身后仔细端茶布菜,眼神却直往杜振熙脸上飘。
越看越觉得,美少年变美少女简直没有半点违和感!
至于喉结和声音,他倒是听过庆叔讲古,说三堂九巷有个内行人就是专做这类生意的,只是年纪大了早就金盆洗手,名声不显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但若是有心,杜府岂会请不来那人为杜振熙作假?
他这想法倒和唐加佳的做法异曲同工,细节什么的不需要在意,只需要简单粗暴的扒拉出结果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