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晓榭突然效仿古风挂上帷幔,是在杜振熙十二岁生辰后,彼时杜振熙刚出师开始打理杜府生意,他只当杜振熙初涉商场交际,学人讲究假文雅,后来见霜晓榭的帷幔不过做个样子,用料并不奢侈,也就没有多管。
却万没有想过,十一二岁正是姑娘家开始成长、变化的年纪。
霜晓榭没有管事妈妈和丫鬟,帷幔和一应衣物从来归入清和院的洗衣房清洗,有江氏在,杜振熙想要掩盖真实身世的痕迹,可谓轻而易举。
他隐约记得,霜晓榭内室的帷幔清洗更换前后,桂开从不假人之手,清和院洗衣房的管事妈妈还曾和江妈妈抱怨过桂开的小题大做。
偶尔听闻的闲言碎语,现在都成了明证,除了江氏,近身服侍杜振熙的桂开,多半也是知情人。
也许竹开也知道些什么。
如今他已无心再利用竹开打探,更无需通过竹开验证。
陆念稚抹鼻子的手该而去抚耳垂。
这类长度和用料的帷幔还能怎么用,他不用细查都能想出个大概。
只是不知一束三年,杜振熙的胸是……真平还是假平。
他倒是不知道,束胸对姑娘家的身体是好是坏?
陆念稚顿觉耳垂发烫,还有点痒,他动了动喉头才开口,“小七,坐下说话。”
打断杜振熙喋喋生意经的嗓音很突然,还有点干涩,杜振熙全不知短短片刻,陆念稚已经进入推理模式,哦了一声顺着陆念稚的话抬脚,走着走着才发现,陆念稚所谓的坐下说话,是进小厨房坐下说话。
她看了眼挪到身前的矮凳,还没反应过来,就险些被陆念稚的话吓得一屁股跌坐。
“唐加佳想嫁我,盘算着下药好自荐枕席,今天被我捉了个现行。”陆念稚边取温在蒸笼里的三角粽,边又挪了张矮凳端坐杜振熙对面,“我的行踪是你告诉唐加佳的?她想嫁我的事,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用这种云淡风轻的语气爆这种猛料很吓人啊四叔!
杜振熙在心里哀嚎,一行用力扶稳矮凳,一行绷着小脸道,“您的行踪是我告诉她的,我也知道她想改而嫁进四房。但我不知道,她会……这样算计您。”
她没有做无谓的辩解,紧绷小脸上的震动货真价实。
杜振熙早有觉悟,事情迟早有败露的一天,如果说之前对唐加佳的放任,是出于被拿捏身世秘密的忌惮,那么此刻面对陆念稚的平静质问,她才终于敢自认,她要的不过就是这样的结果。
把唐加佳送到陆念稚面前,由陆念稚自己去发觉、撞破再亲手处理掉唐加佳。
她在利用陆念稚。
也许最开始,是想借陆念稚的手解决唐加佳这个麻烦,但到后来,她自己也分不清,她其实是在借由唐加佳试探自己的心意,还是在试探陆念稚的反应。
杜振熙说不出是喜是忧,唯独忽然轻快的心跳无法忽视,随之而来的是愧疚、懊恼和自悔,她眨着眼去看陆念稚,看不出陆念稚有半点被人得手的样子,出口的话就不自觉的发起虚来,“四叔,对不起,我不知道唐加佳会自贱身份……您,您没事?”
混小子,咳,不
对,现在已经不能再称杜振熙为“混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