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大小姐背地里流过多少泪,只说老爷,骑虎难下之余又气又悔,不知怨怪过太太多少次。如今老爷辞官回乡,得同僚友人看重,重回官学教书,只想能弥补当年错误,求得贵府原谅……”
江妈妈没想到苏妈妈说哭就哭,细看苏妈妈通红的脸干嚎不掉泪,多半是羞的不是悲的。
当年苏太太闹婚变,派来杜府说项的也是这位苏妈妈,这副唱念做打的本事倒是宝刀未老。
通篇卖惨,唯有一句话说对了。
江氏确实不计前嫌。
陆念稚好好的,杜府好好的,谁还有空去计较陈谷子烂芝麻的屁事儿,闲得不想好好过日子了么?
没得浪费感情。
江氏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笑,脸上倒是十足好奇神色,“大小姐?苏家什么时候又多了位小姐?我怎么记得,苏先生和苏太太膝下只有一位独女,这都嫁出去快十年了,如今该称一声老姑奶奶了吧?”
苏小姐比陆念稚小两岁,如今也不过二十有六的年纪,再怎么样也称不上一声“老”姑奶奶。
苏妈妈闻言一噎,只觉脸颊越发火辣辣的烫,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低下头掩去面上尴尬和羞恼,硬着头皮道,“老太太好记性,老爷太太确实只得一位小姐,可不就是我们大小姐?不怪老太太疑惑,我们大小姐,本该称一声姑奶奶的……
可恨我们大小姐所嫁非人,亲家……前亲家婚前一副嘴脸,婚后又是另一番作派。做婆婆的为长不慈,拿我们大小姐当下人似的立规矩磋磨也就罢了,做姑爷的不晓得护着妻子,任姨娘通房欺到我们大小姐头上也不管……
好在老天有眼,前亲家老爷立身不正,官场上犯了事下了狱,这都是报应!偏带累我们老爷也一并辞了官,那位才大志疏的前姑爷倒好,自家没用跟着前亲家老爷蹬腿去了,倒留下我们大小姐无依无靠,成了个寡妇……”
寡妇也不该用大小姐的旧称。
江妈妈表示懂了,“苏……小姐,这是大归娘家了?”
苏妈妈挤出个笑来,抬起头抹泪道,“可不是。大小姐也跟着回来了,今后总算能一心在老爷、夫人膝下尽孝,过过安生日子了。”
说的可真好听。
话里话外把前夫家批得一无是处,不过是在表达一个意思:苏家很后悔,苏小姐之前的婚姻生活很不幸。
所以呢?
来杜府哭个球?
当年悔婚的是苏家,是苏太太躲在后头一手推动的,可和杜府没有半毛钱关系。
真论起来,杜府才是受害者。
难不成时过境迁,还要杜府反过来安慰苏家,替苏小姐感叹人生历程不成?
笑话。
江氏觉得这笑话不好笑,脸上的好奇无缝转换成疑惑,“倒没听说朝廷出了什么抄家大案。想来贵府前亲家,不至于走投无路。怎么就肯放苏小姐大归?”
这话看似关切,实则老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