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定南王,曾为年幼孤苦的他做了只草编蚱蜢,曾向他伸出过温暖、大而有力的手。
他牢牢抓住了,等到该放开时,亦没有留恋。
如此卧薪尝胆、荡气回肠的皇室子弟秘辛,几乎成了相对平静的广羊府民众的热议头条,是以没人多关注江氏的小摊,就连杜府七少生来命格有异,为了人丁凋零的杜府时运得改而女扮男装,挺身为家人抛头露面洒热血的“传言”,都没激起什么太大的水花。
至于杜振熙和陆念稚的亲事,前者是为家族隐忍,后者是当年的家主老太爷选的人,等到男未婚女堪嫁的时候做成亲事,不是两厢得好、一拍即合的喜事么,有什么好奇怪的!
幕后推手大少奶奶顿觉不过瘾,扼腕感叹几天,又开始动手编写新话本,励志要把杜府曲折、杜振熙和陆念稚的感情历程写得精彩无匹,不能枉费她无聊之下耗费的心血。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新出炉的消息,再次将她的新话本比到了泥地里。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沈元其突然出现在江北重城,而他身后,跟的是蜀地、西北的老藩王派出的兵将,高扬推翻昏君、匡扶天道的大旗,不一时就要和谨郡王那路军马汇合,直攻京城。
造反,讲究的就是速战速决。
沈元其能纠集老藩王的兵将,虽思细极恐,却也顺理成章。
如果没有多年精心、万全准备就敢揭竿造反的话,定南王所谓的明君之资就该打折扣了。
“唉。我听过最深的套路,就是皇室的套路了。”杜振晟小大人似的感叹,现学现用他同窗小伙伴的话,又叹一声,“小又身为皇室郡主,明面里疯玩,私下还不知怎么艰难呢?”
“以后小郡主,可未必还是小郡主了。”江氏别有深意道,“你要是真有心,等回了官学不仅要加倍用功,还要学着做个好官,做上大官。”
现在的定南王府,能和杜府结亲,一是为布局二是对杜府的看重和肯定,将来的定南王府不再是王府,想以商户之身娶沈又其,难。
杜振晟沉默三秒,握拳道,“不就是尚公主吗?我将来也要上演榜下捉婿,且努力考上一甲进士也就是了。”
杜振熙:“……”
突然不想嫁给陆念稚了怎么破?
万一外甥像舅,她以后生个和杜振晟一样早熟的小豆丁,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忽然有些抗拒亲事,定南王府和杜府的亲事却进行得很顺利,三书六礼加速走完,就到了沈楚其北上支援的日子。
定南王早已领兵出征,他落后这些天,不过就是为了杜府的亲事,局已做成,但定下的亲事不会也不容反悔。
此时看着来送他的杜振熙,心头千般话语忽而随风飘散。
其实他和杜振熙,连错过都算不上。
从来是他一厢情愿,而杜振熙在自揭身世之前,心里就已经有了陆念稚。
一个是他曾暗恋的人,一个是他一生敬重的人,这样两个人能在一起,他依旧盼的是,他喜欢和敬重的人,都能好。
沈楚其缓缓露出笑来,冲杜振熙伸出手,“熙弟,我最后叫你一次熙弟。不管将来如何,我们都是一辈子的好兄弟。只要你需要,我随时都会向你伸出援手。”
杜振熙握住沈楚其的胖手轻轻晃,“援手?确定不是圆手?”
一身盔甲英武高大的沈楚其:“……”
光瘦脸瘦腰什么的好烦,连他的腿都变瘦长了,为什么只有手瘦不下去!
沈楚其很气,抽手一挥马鞭,转身扬起大红披风,踏尘而去。
杜振熙笑着目送,刚准备回城就听马蹄声踢踢踏踏,沈楚其去而复返,拽着扬蹄的马儿道,“熙弟,你帮我转告芭妹,请她等我。”
等他回来娶她,他已经学会承担责任,于公于私,他都不会逃避。
沈楚其露出个大大的笑容,红色披风映得他脸色微红。
说好的最后一次叫她熙弟呢?
杜振熙笑起来,重重点头,“好。”
第206章 大结局
“小郡爷这一走,可就冷清了。”竹开边驾车,边和杜振熙感叹,“哪儿像前阵子,将出兵进的,热闹得很。这一对比,倒将六小姐和六姑爷的大婚喜宴,给衬得平淡了些。
好在五姑奶奶和五姑爷没真进了京。前头老太太收到五姑奶奶的平安信,反反复复看了好几回,倒叫二夫人和二太太等得眼睛都发直了……”
杜晨舞和五姑爷进京走的是河道,且走且游玩,叫得了陆念稚叮嘱的余文来北上追“海匪”时,半道拦下,暂时安置在江北重城,反得了份“收留”死遁沈元其的功劳。
有了此节再考恩科,五姑爷何愁前程,杜晨舞必然妻凭夫贵。
杜振熙望向门楣常修常新的杜府大门,定南王府人去府空,西府接连嫁出两位姑娘,何尝不是日渐冷清。
她径直寻到杜晨芭的院子,摆手止住通传,站在门口望着静坐窗下,专心绣嫁衣的杜晨芭,不愿出声惊扰。
“七哥?”杜晨芭抬头一愣,随即一吐舌头,“七哥,私下里我还叫你七哥吧?”
和最后一次叫她熙弟异曲同工。
不怪沈楚其对杜晨芭另眼相看,会在那样的时机下请定南王妃出面提亲。
杜振熙依旧误会着江氏和定南王妃的误会,但再多的误会也已成事实,她坐定杜晨芭对面,正要转达沈楚其的话,就见杜晨芭捧着脸歪头望住她,问道,“七哥,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四叔的?四叔呢?”
杜振熙险些捂鼻子,她要是男的,也会喜欢这么软萌率真的杜晨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