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照得人心底格外敞亮,刚才还暗示挽回的少年不一会就被江溪抛到了脑后,手比划着一道几何,江溪慢慢地往回走。
少年走到中途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少女纤瘦苗条的身影,渐渐隐入璀璨的街灯,遥远得仿佛一个梦。
吴桀“切”地笑出了声,捂着眼睛站了会,掌心渐渐有了湿意。
电话响,少年掏出电话,按掉,又响,再按,接着响,吴桀知道自家老爹的德行,干脆接了起来,带着鼻音:“……喂?”
“你小子……”电话那头吴爸粗犷的声音小心翼翼地放缓:“失,失败了?”
“恩。”
吴桀摸了摸街边的路灯,冰凉的触感从指间一直传递到心里。
“失败就失败了。儿子,就当买个教训,你还小,总会碰到更喜欢的。”
做老子的,总是更心疼自己儿子。
“可我碰见的,就是最好的。”
“臭小子,你才多大?就知道最好了?”吴爸话锋一转,又鼓励少年人:“再说,你老爸活那么久,就没见过推不倒的墙,就你现在,连个好大学都上不了,埋汰!难怪人小姑娘瞧不上你!”
“现在可不流行古惑仔了。”
吴桀嗷了一声:“爸!”
夜晚,声音传出老远。冷风刮过,可吴桀突然觉得不那么凉了,冰冷的四肢在吴爸粗狂的一言一语里重新缓了过来。
走远的江溪始终不知道,她的拒绝改变了一个少年的人生轨迹。
她脑袋塞满了奥数,空不出闲暇来思考情爱,直到第二天,李诗意带来了一个消息。
大清早的,天还微微亮,李诗意就像小鸟一样扑过来,带着冬日萧瑟的凉风。
江溪连忙躲开:“大清早怎么这么肉麻?去去去,抱你家秦兔子去!”
秦晋义推着车,三千分头抹得光亮,显得眉毛越发凛冽:“谁兔子?江同学,你说清楚了!”
江溪做了个鬼脸,她在李诗意和秦晋义面前明显要放松很多。
李诗意干脆挎了她手,两人亲亲密密地走到一块:“我跟你说,今年奥数的冬令营名单出来了。”
“省一不都有资格?”
“但下个月初就开了!”
江溪这才懂她的意思,这月底才期末考,月初开班……她蹙了蹙眉:“也就是说期末考一结束,就得赶过去了?”
三百名省一都选入奥数冬令营,持续时间十天,半天上课、半天考试,十天后进行新一轮的选拔赛,前三十名才进入省队。
之后省队会拉去b市,进行一场全国性的决赛,简称国决,综合所有科目的五十名,譬如数学、物理、化学、生物、信息都轮一圈,依次往后,统共决出五十个名额,这最后选出的,才叫国金。
所以当初江溪剑指国金时,师太才会那么错愕又……惊喜。
能得国金的,不论在哪一行业,都是未来的佼佼者。
“是啊,”李诗意点点头,“估计来不及等期末报告出来了。”
“也玩不到了。”
江溪凉凉地看她一眼:“姐姐,你都高三了,就半年的功夫,还想着玩?”
李诗意鼓了鼓腮帮,没吭声。
时间溜溜达达地往前跑,就在江溪终于考完最后一门的第二天,被江父眼泪婆娑地送到了火车站,李诗意、秦晋义等三个得了省一的学生都被袁铁头领着一块在火车站外的kfc等人。
李诗意是第一回见江父,眼睛瞪成了星星眼:
“小溪,你爸够可以啊,帅,帅呆了!”
秦晋义瞥了她一眼。
李诗意立马怂了,江溪领着江父走到袁铁头面前,“老师,路上堵车,劳您久等。”
袁铁头摸了摸自己的地中海,哀怨地看了眼江父一头茂密的“丛林”:“没事。这位是……”
江父一边将粉嘟嘟的行李箱给江溪,一边伸出手跟袁铁头握了握:“袁老师是吧?我家溪溪跟我说起过您,夸您教课特别认真负责,她也特别喜欢您。”
——江溪垮了脸。
她怎么不知道自家老头子还会空口白话地瞎胡掰?
她在家可不爱说人的。
学坏容易学好难,连老实巴交的老父亲都会忽悠人了。
袁铁头被一中年帅给夸了,一听江溪喜欢自己,心里顿时美滋滋,连对方一头茂密的短毛都不介意了,笑得牙不见眼,两个老男人在一边进行例行的商业互吹。
旁边傻站的四个孩子听得一愣愣的。
李诗意瞄了江父一眼,再看江溪,那眼神就有点直勾勾的:“小溪啊,难怪你长这么招人。我就知道,基因突变是很小的概率!”
她摸了摸脸,一脸感慨:“可惜我就像我爸。”
眉毛英气,鼻子英气,连脑袋瓜子都英气,名儿取错了,该改名叫李英俊才是。
“没什么不好啊。”秦晋义笑着看了她一眼:“跟一般女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