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看着不薄。
江溪当然不会清高地嫌钱多,手快接下,顺便道了声谢。
校长是越看这学生越顺眼,白净水灵,天生一副聪明相,斯文有礼、尊师重道,一看就跟一般人不一样。
“……国金选手到六月份呢,还有场国际性的赛事,到时候需要出国,不想去的话,提前递交申请。去的话就把户口本交上来,护照那边会帮你办。江同学,这可是难得的一场经历,你可千万别犯傻。”
袁铁头摸着光脑袋笑得像尊弥勒佛。
师太也嘉许地看着江溪,帮忙将资格证书递了过去。
她是真没想到,这孩子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原先她跑自己办公室说要拿国金,她只当是少年意气,不知天高地厚,如今想来,走的每一步都很稳,如果当初不放弃物理,也许最后只能止步省一。
省一和国金,从层级上来说完全是两码事。
江溪当然想去。
在学道上看到那一张张的照片时,她就想去了。
野心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东西。
它常常伴随着阵痛。
有人为无法实现野心而痛苦,因希望渺茫干脆埋葬希望,可江溪不想。
她这一世就是白捡来的。
“好,我明天把户口本带来。”
校长欣慰地笑了,想到即将派发到自己脑袋上的红头文件,看江溪更像是看自亲闺女:
“高二生得国金在奥赛史上是极其罕见的,没什么先例。”
“所以……江同学,你可要想好了,是直接在今年开学季进大学,还是读完整个高三再上?”
江溪的选择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我想试试高考,不直升。”
“——纳尼?!”
校长又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崩了人设。
等江溪这个决定辐射到整个校园,没几个人认可她。
连陆珠儿都觉得太过冒险了。
得国金,已经是两只脚踏入一流大学,而江溪现在居然拒绝这么好的机会,去参加一年后存在无数变量的高考,就像脑子里塞进去一整片汪洋大海。
“小溪?你确定?”
江溪抿了抿唇:“诗意姐,连你都不赞同?”
李诗意潇洒地耸耸肩:“你又不是阿义,自己拿主意,我才管不着。但是吧,作为好姐们总要问候两句,免得将来后悔。”
“不后悔。”
江溪前世被关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遗憾常与悔恨相随,排首位的是父母,第二位的……就是高考。
辛辛苦苦十几年,只差临门一脚就再与学校无缘,这种恨憾没经历过的不会理解。
对高考的执念,几乎在每一个考生都有。
只是江溪的经历将这一执念扩大化了:她想正儿八经地参加高考,所有该有的流程,她都不想缺。
****
即使想得再明白,等回家知会父母时,江溪仍然不可避免的——蔫了。
她别的不怕,就怕父母失望。
尤其一个是唾手可得的光明前程,一个是存在变量的未知将来,两者相比……
“爸,妈,对不起。”
一向沉稳有度的少女垂着脑袋,像只斗败的公鸡。
江母所有未出口的话全化作了一声笑,她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怕什么?就凭我们溪溪的脑子,高考还不是跟玩儿似的?再说,就算失败了……妈也能养得起你。”
也许江家正是鸿运当头,年后的酱菜铺业绩更是蒸蒸日上。
品牌注册下来,周边几个市的商场货柜也对其敞开了市场。
网络营销做得好,真金白银的软广砸出去,口碑和人气相辅相成地上来了,也有慕名而来指定要进这个牌子的代理商加入,江母如今发愁的不是卖不出去,而是人手不够,库存跟不上。
正寻思着在村里买地,而不是租地了——放长远看,只有地握在手上,将来才不容易遭到制掣。
做生意做到这个地步,就不再是攒钱还钱的事了,而是如何将死钱盘成活钱,让钱继续生钱。年前买的几套房子,一小半利润用来还贷绝对没问题。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江母说要养江溪是绝对没问题了。
“妈,你真好。”
江溪难得真情流露,江母倒是有点羞赧,江父看着母女好得跟一个人似的,顿时有点吃味:“爸爸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