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在门扉上的一只大掌突然下移,捏出了崔洛的腰。
她本就消瘦,初春仍旧穿着冬日的衣裳,但顾长青力气大的惊人,轻易就抓住了她的要害。
崔洛弱点不多,最让她无能为力的是怕痒。
顾长青这个动作一做出,她本能的产生强烈的反应,直接往顾长青怀里缩。
顾长青:“..........”他存了心思要亲自查出答案,但崔洛往他身上靠近时,顾长青当即收了手,摁着她的肩头,不让她再往前一步了。确切的说,他甚至有些害怕她过分靠近。既渴求又排斥,这是极为矛盾的心理。
某个念头一旦产生,连他自己都没法拒绝。
“你干什么!”顾长青叱责道。就好像是崔洛触及了他的底线,但此言一出,他猛然间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这个场景也超乎了他的预料之外。
顾长青很愤怒,这个小崔洛实在太狡猾,跟他步步躲藏,每一次皆让他错失到手的证据!
而更加令他愤怒的则是他自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就愈加想不通。
崔洛很委屈:“那个.....表哥,我怕痒,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崔家独苗儿,他日要娶妻生子,传递香火的!”
顾长青闭了闭眼,那股莫名的愤怒又涌了上来。
他已经给了她机会,她还不打算老实交待,一次次跟他捉迷藏真的很好玩么!
归根到底,崔洛就是不信任他!
可这世上,她若是不信任他,她还能信谁?总不能是萧翼?!
顾长青这时将萧翼与崔洛联想到了一处。那股愤怒愈演愈烈。
他觉得无法接受。
他是崔洛的表哥,就算萧翼现如今是她继兄,那也是隔着一层的!
“你还怎么传递香火?!”顾长青一字一句道。他甚至特意留意了崔洛的耳垂,上面白皙无痕,没有打洞的痕迹。
姑娘家不是都该穿耳洞的?
狡猾!肯定是她事先就有意避免了这些的。
门外有人敲了两声,是萧翼的声音:“长青!你在里面么?”
萧谨严去了边陲,长信侯府的很多人际往来都是萧翼一人在挡。今日休沐,像他这样身份的金吾卫是没有什么假期的,无非是从宫里直接出来赴宴。
崔洛从来没有像这一刻期盼着萧翼的到来。她还没想好怎么应对顾长青的问题。
是啊,她如何传递香火?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萧翼直接推开了门扇。
而这时,顾长青眸色眯了眯,站直了身子,他给崔洛拉了拉衣角:“你都十五的人了,衣服都不知道穿好?可别让萧公子看了笑话!”
崔洛脖子缩的像只鹌鹑,生怕顾长青再挠她:“......表哥教训的是!”
萧翼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也不做何感想,眼底的阴霾一闪而过,他笑了笑:“我怎会看二弟的笑话!倒是这小子不要在长青面前丢了脸面!”
顾长青很快接话:“我是崔洛表哥,谁笑话她,也不会轮到我。”
萧翼与顾长青都是面上带笑的。
崔洛却想哭了。
幸好顾长梅大大咧咧的走了过来,拉着她去斗鸟。一场乌龙看似结束了,但崔洛知道她的麻烦从今日起才真正开始!
这厢,顾长青抬手弹了弹锦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若说前一刻他还有所怀疑,但萧翼的突然出现与紧张已经验证了崔洛的真实身份。
可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又是怎么知道的?
顾长青心头不痛快,他一向对萧翼礼让三分,今日却是脸露阴霾。就好像自己养大的女孩儿被旁人给惦记上了!
这之后,萧翼与顾长青心照不宣的走出了抱厦,仿佛刚才的一幕不曾发生过。
*
会试的地点是在京城,刚过完年,已经陆陆续续从各地涌入大量举人士子们。会试考期若无例外是定在春季二月,故称春闱。会试也分三场,分别在二月初九、十二、十五日举行。
考中的称为贡士,这里值得注意的是,贡士与贡生是全然不同的等级,不可拿来相提并论。贡士在殿试中均不落榜,只是由皇帝重新安排名次。
三月十六这一日,三年一度的春闱正式落幕,于东华门外放榜。
吴甄剑终于中了进士,只不过名次是在三甲尾名,算是这一批贡士里面最不起眼的了。
谢师筵上,作为林老先生的得意门生--沐白,也破天荒的来给同门师弟道贺。除了他之外,崔洛也提着一只锦盒参筵:“吴师兄,师弟恭贺你高中,这是我从市集挑选出来的黄玉镇纸一块,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仅此聊表心意。”
吴甄剑已经不止一次吃了崔洛的亏,见她越是一副狡黠模样,越是对她警惕。但当着林老与沐白等同门师兄弟的面,吴甄剑只能面带笑意将礼盒收下。
“小师弟客气了,你能来就行了,还带什么礼!快去里面坐吧,老师方才还念着你呢。”吴甄剑说这话时,牙关发痒。
顾长梅为了和崔洛拜入同门,让承恩伯特意打点了一二,他今日也来了,却是空手而来。见了吴甄剑,也没喊一声‘师兄’。说白了就是来蹭吃蹭喝的。
林老年事已高,象征性褒奖了一下,搬出了几句儒家经义口头赠与吴甄剑,就算是对他此番高中的奖励了。这之后,林老就离开了。
很明显,吴甄剑虽然中了榜,但名次并不令林老欣慰。
一甲二甲的士子将来才有入阁拜相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