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忙不迭的退了出去,门帘落下的时候,她仍旧听到了一声凄厉的叫喊:“阿姊!”
她闭了闭眼,心内涌起一阵荒凉之感。
这才是真正的惨剧。
怀珠上前附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妙懿点点头,知道自己大概猜着了。
众宾客早已纷纷告辞,只剩下几位王妃还在听信。不多时,韩慈苑被人连扶带抱的从里间带了出来,只见她早已是哭得是涕泪交加。妙懿让人打了温水来帮她净面,款语安慰了半日,让人先将她抬回隔壁街的福王府去。又让太医跟着同去,以防她悲伤过度,再动了胎气。
刚忙乱着将韩慈苑送走,只听内室发出一阵“乒乒乓乓”响动,男子高声吼道:“你有什么就冲着孤来,别伤害孤的孩子!那人的贱命怎值得用孤的孩子来填命!”
接下来传出女子阵阵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和着男子的怒吼声,吵闹后又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厅内众人都只当没听见,该喝茶的喝茶,该发呆的发呆,无人发话。
即使他们都知道是怎样一回事。
这时,安王方才姗姗来迟,东芳公主和沈牡丹一块迎上了前去。安王左右看了看,问道:“四弟哪里去了?”
“四弟还有事,先回王府去了。”瑞王答。
“他能有什么正经事?”康王妃陈可人冷笑了一声,“勾魂的不是事,而是人。”
“四弟妹想是累了,快些回府休息吧。”沈牡丹一扭头,对安王说道:“此刻不便打扰,我们也回去吧。”
“是呀,我们回去吧。”东芳公主抢上前一步,挽住了安王的手臂,堪堪将沈牡丹挡在了身后。
沈牡丹暗自冷笑,看她哪只眼睛将这个蛮子女人放在眼里了?
丑人多作怪。
“那弟弟就不打扰了。二皇兄,皇嫂,告辞。”
瑞王拍了拍安王的肩膀,说道:“有空多带你媳妇过来坐坐。”
妙懿这位皇嫂自然也要发发话,表示一番才好。
安王不动声色的看了妙懿两眼,转身出去了。随后,康王妃也带人离开了。
瑞王扶着妙懿在椅子上坐下,说道:“妙儿受惊了。”
妙懿摇了摇头,迷惑的道:“都是妾的不是。只是妾方才让人去查了,穆侧妃摔下去的石阶并没有问题,她身边又有许多从人跟随,本该万无一失才对,如何竟出了这般意外?”
瑞王淡淡道:“这就是大皇兄自己的家事了,该问问福王府里的人,怎会如此的不小心。”
妙懿低声道:“大皇嫂方才还在向妾感叹她夹在中间为难,看福王殿下刚进去时的态度,确实对穆侧妃十分在意。”
“这些内帏丑事,妙儿还是不要多听为好。”
“是。”
——她见得莫非还少吗?
那浮翠的事情又该怎么说呢?这就是真实的妻妾争宠,谁家不是如此。
穆娆知道姐姐死亡的真相,是谁告诉的?穆娆的丫鬟服侍不尽心,要么是穆娆恨透了福王,想杀死自己的孩子;要么就是经人授意。至于是谁授的意,授的谁的意,单看最终的受益人是谁就行了。
只恨他们要斗也别在别人家里斗,关着门自己打去岂不好?偏生将麻烦弄到瑞王府里来,她招谁惹谁了?
至于那些爱恨交织,相爱相杀,不好意思,她敬谢不敏。
妙懿半天没听见屋里有声音,不觉有些担心,说道:“殿下要不要提醒福王殿下一下,时候不早了,要不要让人将穆侧妃抬回福王府去?”
华珣蹙了蹙眉,道:“是该如此。”
说着便掀帘子走了进去,妙懿也随后跟了进去,只见福王坐在床边,双目直勾勾的盯着帐中女子看,面色很是不好。
华珣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皇兄莫要过于伤感,该来的今后总会来的。”
福王呆呆的坐在那里,似乎完全没有听见他说话。
华珣看着似乎不太对劲,凑近帐中瞧了瞧,面色猛然一边,伸手探了进去。妙懿见他这般举动,顿时明白了什么,急步走在过去瞧——只见穆侧妃静静的躺在床上,厚密的锦被直盖到了下巴处,她面色苍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房内安静得诡异,甚至连呼吸声都罕闻。
华珣轻轻拉开了被子,穆娆脖颈上的青紫痕迹已经开始发黑了……
妙懿猛的掩住了唇,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将惊叫声吞回了口内。
“皇兄!”
华珣不敢置信的望着福王,只见两行清泪顺着后者的面颊缓缓滑落。
“她们都死了,都是我杀死的。”
福王坐在那里,痴痴地望着身体已经开始变冷的穆娆,任凭泪水滑入襟口,半晌无声。
“大皇兄,你又何必呢……”华珣叹气,“大皇兄还是对已故大皇嫂的事情耿耿于怀吗?”
“别提她,不许提她!”
福王听了华珣的话,竟然十分激动,仿佛被什么一下子激活了一般,一跃从椅子上跳起,大声吼道:“那个贱人,她怎么会不知道!那人是被她点名要到身边去伺候的,说不定是早就约定好了的,一对奸夫□□,死一百次都活该!”
妙懿没有听懂,福王杀死穆娆和从前已故的大皇子妃有什么关系?
她知道福王在娶韩慈苑和穆娆之前是娶过一任皇子妃的,只可惜不到一年就过世了,韩慈苑算是续弦。但是听华珣如此说,莫非福王如今阴沉的性子并非天生,而是发生了什么事才变成如今这般的吗?
不过这样看来似乎也有些道理,福王上次在海棠林中掐死穆姣的事就十分突然,确实是像发了狂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