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秋叶看了长廊外候着的阿碧一眼,阿碧持灯朝他福了福身子,扬声唤道:“公子已沐浴净身,不去寝居休息么?需要奴婢传驾何处?”
秋叶转身朝院外走去,淡淡道:“公主馆舍。”并在石子路上顿了顿脚步。
冷双成本想驰然而卧,突觉做戏不做全套,未免让前番的酸样儿失去了效用,连忙起身打开门,唤道:“进来吧。”
秋叶坐在美人榻上,敞着睡袍领口,迎着灯辉,在白皙皮肤上显露着两道清晰的齿印。墨黑的发垂落下来,映着雪白的袍色,使得他的风骨在清冷之中,又渲染出一丝俊逸。
周身散着浴后的清香,不携任何酒气或胭脂味道。
冷双成坐在桌前,背光,默然打量他片刻。
他洗净了踏着时辰而来,其目的大概又是留宿此处。
她又该怎样平稳度过今晚,且向他禀明她的主张?
秋叶看着冷双成脸上细小的表情,甚是享受,并不催促。她或许以为将自己隐藏在阴影里,能一并掩落由心底转到眉梢眼角的挣扎情绪,却不知,他的目力已练得深远,能够洞若观火。
她最终微微笑了起来,他知道,她想通了。
他问出了常见的招呼:“还没看够?”
她立刻应道:“公子倦了么?可是要歇息了?”
他对于她的试探,照样了然于胸。别看她总是露出一副关心的样子,实则是在打探,他还有没有精力去听她谈论另事。
秋叶冷淡道:“邀我过来不是留寝么,又何必问?”
冷双成回答:“我怕酒色迷了公子的眼,才斗胆请公子来馆一叙。”
“既要叙,怎又站那样远?”
冷双成稍稍走近,秋叶点了点膝前,她依令走到他身边,看到裙幅触动了他的衣襟,就停了下来。
“我的话听进去了么?”秋叶反守为攻,开始发问。
冷双成以为他是在嫌弃她离得远了,立即坐在他身边,温声说道:“我晚上买了一串砗磲子,是从琉璃镇运来的——”
“不是这件事。”他毫不留情地打断她,继续发问,不让她掌控着话语,“看到仕女宴飨了?”
她一愣,应道:“是的。”
“你学过舞艺,应是能领悟到女宴的精髓。”
她连忙说道:“我学不来那些姿态,再说公子享受过了美人宴食,还哪有兴致忍受东施效颦一次?”
“我很有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