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景深道:“区区小事,不必介怀。”
此地毕竟不是说话之处,何况要说的尽都得了,再说无益,两个人便对施一礼,各自离去。
黄昏之时,凌景深早早儿回府,却见凌绝并未回来,凌景深虽当着凌绝的面儿曾以凌霄要挟,然而见了凌霄,却并未提凌绝要回来之事,因生怕凌绝性子左犟,担心他又变了主意,岂不是又叫凌霄白白哭闹?
谁知才抱着凌霄逗了片刻,外头人道:“二爷回来了。”
凌景深闻声大喜,怀中凌霄听见了,早也急得不成,小手乱挣,身子乱扭,口中只不停地叫“二叔”。
凌景深忙将他放在地上,凌霄撒腿便往外跑,不料跑到门口处,脚下被门槛一绊,顿时便猛地栽了出去!
凌景深吓了一跳,亏得门口凌绝闪身出来,忙把凌霄抱住了,惊魂未定。
凌景深也走到跟前,恨不得打他几下,便呵斥道:“混账!上回就是在这儿摔了,如何不长记性?”
凌绝抱住凌霄,低头细看,果然见额头上一处伤,还未长好,凌绝已是心疼起来,便反说凌景深道:“你何必说他,他小孩儿懂什么,你是他父亲,很该好生看着他才是!”
凌景深被他一喝,便无言无语起来。
正好儿林明慧听了动静出来,见状笑着点头,道:“阿弥陀佛,活该,也只有小绝你能说说他,他也不敢回嘴,我若说一句,他还只说我护着宵儿,要惯坏他呢。”
凌景深见林明慧数落自己,便笑而不语。
明慧又看着凌绝,叹道:“好歹回来了……这几日只在外头,可知很叫人担心?”
凌景深听了,忽地想到凌绝伤着的手,忙看去,却见他已经又把右手悄悄半藏身侧,只是左手抱着凌霄。
凌景深无声一叹,凌绝已经道:“我因近来忙罢了,嫂子不必担心。”
明慧点头道:“再忙也得回府来才好,晚上睡在外头算什么呢?可知公主这两日也很不自在……今儿一早又进宫去了,此刻还不曾回来呢……恐怕是又担心你在外头罢了。”
凌绝不言语,只是低头逗弄凌霄,凌霄许久不见他了,便眉开眼笑,十分欢喜。
明慧见状,知道他不愿意提此事,倒也罢了。
当下凌景深又催促凌绝去见太太,凌绝道:“方才见过了。”景深才也无话。
如此又过了半个时辰,清妍公主却自宫中返回府内了,此刻众人已经用了饭,明慧心想清妍这会子回来,只怕在宫中并未用膳,因带了丫头,亲自赶来问一问。
谁知才到了房外,就见一干的侍女宫人们都站在门口,垂手呆立。
明慧拉了小丫头来,得知清妍公主跟凌绝此刻都在屋里,却并没有叫人在里头伺候……明慧疑心小两口或许有什么不便之处,因此竟不敢擅自打扰,就叮嘱那丫头道:“待会儿公主传人了,你且仔细打听,问问公主要不要传晚饭。”
丫头答应,明慧才要离开,忽地听里头一声哭叫,道:“我便是同她说了,又如何?你就着紧的这个模样?”
明慧听是清妍公主的声音,大不寻常似的,不免一惊,却听凌绝隐隐动怒似的,道:“你……你无耻太过了!”
清妍哭道:“难道我说错了?这几日你只说不得闲,如何却有时间去应公府呢?还不是……”
凌绝喝道:“住口!”
宫女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明慧魂飞魄散,便打圆场笑道:“小两口拌嘴呢,不过是床头吵架床尾和罢了……”当下顾不得避嫌,一边儿打发人速速去把凌霄抱来,一边儿忙推门入内。
明慧来到内间,却见清妍公主坐在床边儿,正垂头拭泪,凌绝站在桌旁,拧眉冷看。明慧嘴里发干,还只笑说:“这是怎么了?有话只好好说罢了?”
清妍见她来到,便站起身来:“还有什么可说的……我何必回来碍眼,自回宫就是了!”说着,拔腿欲走。
明慧忙拦住:“使不得,再说这个时候……宫门已经关了。”
清妍哭道:“我自去太子府!”
明慧才要说话,凌绝已冷然道:“让她去!——你若是要闹,就尽量闹开罢了!”
☆、第 268 章
且说先前清妍公主回了府,明慧因凌绝数日未归,便忙忙地打发他回房相见。
凌绝行了礼,清妍公主见他脸色淡然依旧,便道:“这数日来,驸马都歇在翰林院?”
凌绝道“是”,清妍公主笑笑:“驸马着实辛劳,我也是知道的,今儿我进宫后,也跟父皇说起来呢……父皇也甚是嘉许驸马,倒是同我说要劝着驸马保重身子,别只忙于政事才好。”
凌绝微微蹙眉,看向清妍公主,觉着她这话中仿佛另有意思。
果然清妍看着他,又柔声说道:“我想,以后翰林院的人不会再敢躲懒了……整日把政事推在驸马身上可怎么成?少不得叫他们都分担了些去,驸马以后总不至于要睡在翰林院内了。”
凌绝听了,便拧眉看向清妍公主,问道:“你向皇上抱怨了?”
清妍笑道:“我哪里是抱怨,不过也是替驸马鸣不平罢了,翰林院那许多闲人,如何一应大小事务都落在驸马身上,你竟是最忙的一个人,何至于连府里都不得空回来呢……我也是看不过罢了,休说是我,太太也自很不乐意呢。”
凌绝冷哼了声,瞥清妍一眼,竟不再同她说话,转身拂袖,往外便走。
清妍见状忙起身道:“驸马又去哪里?”
凌绝冷道:“我去书房。”
清妍脸色一变,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凌绝道:“如何,我如今不歇在翰林院,去书房都不成?公主莫非还要向皇上禀告,我每日里睡在书房?”
清妍原本还带着笑,此刻已经翻做恼意,便道:“你这是有心要跟我疏离了么?”
凌绝冷笑道:“不敢,是殿下先跟我疏离的,我不过是在外头歇了几日,公主就这样巴不得地在皇上面前诉苦了?公主为何不一径跟皇上说,去了我朝中一应的事务,叫我镇日里只在府中陪着公主?岂非正如你的意?”
清妍脸色越发白了几分,望着凌绝道:“你、你不必拿这些话来搪塞我,你果然是在外头忙于政事倒也罢了,你究竟为何连夜不归,你心中自知道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