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嘿嘿笑:“来你这摸过火儿,快,身体要紧。”
不情不愿将体温计塞进衣服里,放在灯下一看,嗬,四十度还出头!
“都这样了自己不知道?”
胡唯皱眉:“倒是有点冷。”
只是没想到烧的这么高,看来最近确实少锻炼,要不怎么出了身汗,风一吹就这样了?
“那你帮我盯一会,打了针就回。”
胡唯没去他老子的医院,故意绕道去了另一家。夜里挂号的人不少,推着老人的,抱着孩子的,皆是满脸焦急之色。
胡唯跟着人群排队,他下车时怕衣服惹眼,特意脱了外套,外面套了一件深灰色的夹克衫。这样低调,还要时不时被人插一杠:“哥们,我家姑娘,烧的厉害,帮帮忙?”
那人眼尖瞄着他的军裤,眼中恳求。
胡唯回头一看,两三岁的娃娃被妈妈抱在怀里,脑袋上贴着退热贴,可怜巴巴。
他向后让了让。
年轻父亲对他连连道谢。
挂号看诊,验血结果拿到跟前,大夫头都不抬:“挂水吧,先把烧退了。”
胡唯只得又去排队交钱,拿着一堆票据和药,拐进急诊静点室,他推门,里面的人拉门,脑子不知在想些什么,也不看路,一头扎进他胸口。
“不好意思。”撞他那人声音有气无力,弱风扶柳的。
胡唯也没在意,侧了侧身:“你先——”
二丫原本病恹恹地低着头,一听见这声,机警抬头:“小胡哥?”
这一声小胡哥当真清脆到了心坎儿里!
她关切地拉着他,又是一声情真意切地问候:“你怎么了呀?”
胡唯倒是很镇静:“我没事儿,你又怎么了?”
“我,我,我肚子疼。”
二丫模棱两可地说道,她哪好意思对胡唯讲自己贪嘴吃坏肚子得了急性肠炎,在马桶上蹲了半宿。她一低头,瞄见胡唯手里攥着的一堆票据,瞥见高热两个字。
发烧?发烧可是大病,搞不好烧坏脑子的。
二丫刚拔针,因为静点的原因手又僵又凉,也不知道她哪根筋搭错了,忽然踮脚伸手掳过他脖子。
胡唯猝不及防地前倾,咚地一声——
脑门对着脑门。
呼吸闻着呼吸。
第14章 第十四章 稚始鸣
二丫抵着胡唯的额头,眨着眼,睫毛翘着,嘴儿微张,是那样认真地感受着他的体温。
“是很烫……”她咕哝着和他分开,心中忧愁。“这个季节就是这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感染了细菌病毒。”
正巧护士推着小车来打针,站在门口喊:“胡唯?胡唯是谁?”
胡唯和她分开,还缓不过神的样,咳嗽一声,对护士示意。“我是——”
“快,过来。”
胡唯单手抄兜,戳在那里问二丫:“你怎么来的?”
拉肚子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了,当然是打出租。
这下,又让胡唯犯难了。
遇都遇上了,让她回家,大半夜的,不安全;让她留在这里等自己送她回去,一个病号,矫情起来不知道又要怎么叽歪。
没等他想出一个合适的办法,二丫已经替他做出了决定。她拽着他,往静点室里走。
胡唯拉她问:“哪儿去?”
她说:“打针去。”
“我是问你。”
她又说:“我陪着你呀。”
“我这么大的人了,还用你陪。”
她又犟:“那你,那你要上厕所怎么办?我帮你举着瓶子。”
胡唯笑起来:“我上厕所你能跟进去吗?”
二丫语塞。
她并不想走,她非常关心他。
别人不知道一个人看病的孤独,二丫很清楚。人家都有爱人子女或父母陪着,或守在旁边,或等在门外,心里是踏实的,是有所牵挂的。
要是你自己坐在那,冷冷清清地,有人路过,目光落在你身上,心里会哦一声,然后唏嘘,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