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对这里熟门熟路的样子,就知道他应该常来这里。
但胡唯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儿会有被人知道的一天。
二丫死死抱着他, 脸贴着他的背,手搂住他的腰,一声近乎恳求地“别走——”
这声别走, 带着诚挚恳求, 带着婉转媚骨, 呜咽着叫碎了人心!
像一个垂髫小儿误闯战争城池, 她仰着头,站在雄浑高大的城门前扳弄着那把锁,对里面的战争何等惨烈,河山又是何等辽阔浑然不知。
她只想闯进去看一看,满足自己强烈的好奇心。
城门不开,她想尽办法,对着城墙上的士兵掐腰稚嫩示威:“喂——”
士兵神情如钢铁坚毅,对她的呼唤视而不见。
垂髫小儿难过万分,在这城门前绕来绕去,这里摸摸,那里抠抠,她灵机一动,学着童话故事里的样子,摘下路边野花,作为献礼,将手拢在嘴边,对着那把锁轻轻说。
“你开门呀。”
这一句话,软了城中将军的心。
那把锁应声而开,门缝里,是千里万里的壮烈,黄沙漫天,军旗呐喊,远处是层叠青山;这一切,偏偏在这一刻,向这个持花的天真小儿泄露了威严河山的一道妩媚风光。
自此,本是可怜无定河边骨的边疆土,也为她生生留了犹是春闺梦里人的温柔心。
二丫已经在这儿蹲了胡唯好几天了。
自那天从医院探望杜希后,二丫就存了想找胡唯的想法,杜希脸色苍白的躺在那,一言不发,嘴上说着挺好,可二丫明白,他是在为胡唯伤心。
整个杜家,都为了他俩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忧愁之中。
可他白天在上班,单位在哪里她又不知道,下了班他就守在医院,医院那么多的人,又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眼见着离胡唯要走的日子越来越近,这可急坏了二丫。
她想,他走之前,总要回家收拾收拾东西吧。她开车去杜希家楼下堵他,人还没下车,就见他拿着行囊从楼道里出来。
鬼使神差地,二丫就一路跟他到了这。
夜黑风高地晚上,她跟着胡唯轻手轻脚地在这片老城区里绕啊,转啊,她躲在巷口看他进了一个院子,钻进一个屋子,然后屋里的灯亮了。
灯映出胡唯脱衣服的影子。
当时二丫惊心动魄地想:这这这这这,这是金屋藏娇啊!!!
可,藏娇,怎的把人藏在这么破的地方。
二丫躲在院子门口,揪心往那屋里望,想他到底在里面干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胡唯出来了,衣裤整齐地穿在身上,没见什么异样,然后锁上门。
还要把人锁起来??
二丫汗毛都竖起来了,把自己想找胡唯说话的事儿也忘了,吓得撒丫子就跑,那一夜都没睡着觉。
她痛苦地想,小胡哥那么端端正正一个人,怎么能是个喜欢把人锁起来的变态。
二丫挣扎啊,害怕啊,强烈的好奇心促使她白天又偷偷摸摸去了一趟。
这回,白天的小院多了些人来人往,自行车在巷子里滴铃铃地过,老人搬着一把椅子在外头晒太阳,全都是过日子的烟火气。
她找到那间屋,踮起脚往里面看。
可窗户镶的都是毛玻璃,什么也看不见。
忽然身后有个和蔼大娘问:“姑娘,你找谁啊?”
二丫迅速转过身,一副被抓了现行的慌张:“我,我,我找胡唯!”
“嗨,找小胡啊。”大娘把脏水泼进对面的露天池子里,“他不常在这,有时候一周能来一回,两回,你找他,给他打手机才是啊。”
“您认识他?”
“认识,怎么不认识,当初他跟她妈妈租的就是我这间屋子。在这住过好几个月呢。”
“她妈妈?”
“是啊,他妈妈,可漂亮的一个人了,不过后来听说——”
听说命薄没了。
大娘惋惜地摇摇头:“你是他家什么人呢?”
“我是……”二丫慌张中随口捏了个谎,“我是他远房表妹,来这上学顺便探他的亲。”
“大娘,你知道现在这屋里住的是谁吗?”
“这屋里,这屋里就没住人啊。”
啥??
“后来小胡跟他妈妈就搬走了,说是嫁到别人家去了,我这屋子就一直空着,因为这片闹拆闹了好几年,也没什么人再来了,还是头几年,小胡又回来,把这屋子重新租回去了。”
“他在这住?”
“住的少,他在这屋养了些花花草草,偶尔过来浇水,收拾卫生,待不了多一会就走。”
二丫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