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才说话:“不是,只是记车牌牌,手机号什么的。”
“就是数字?”
“对——”
顺顺找到知音,又往前坐了坐:“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具体什么时候我也记不住了,反正不大,还在上学的时候就这么干了。”
“那你记这些东西,烦恼不?”顺顺以前就有这样的苦恼,他刻意不去记一样东西,可越回避,就越忍不住去想,强迫症似的。
“有。”二丫抆了抆小花猫似的嘴,跟顺顺交流心得。“有时候我也不想,可走在大马路上就忍不住,越不想看就越去看,看了回家又忘不掉。后来有一次我撞在树上了,就想明白了,反正脑袋和电脑不一样,又没有特定的内存,它爱记就记,反正装满了该忘的时候自然就忘了。”
顺顺打量着二丫,问:“你小时候遇到过什么特别难忘的事情?”
一般这种强迫性行为,多为童年自闭导致的,只不过表现出来的征兆不同,顺顺问的不是很直接,但二丫听懂了。
“我父母没了之后,被送到姥姥家,就是从那段时间开始的。”
小二丫蹲在晖春县城里,刚开始没有伙伴玩耍,就天天跑到县城的江边数鸭子。
“哦——”顺顺望着二丫,不禁有点怜惜她。二丫反问顺顺,“你是为啥?”
顺顺笑了一下,炫耀似的瞥向小春儿,意味深长:“我啊……”
“智商太高了,从小没人愿意跟我玩儿。”
“吹牛不上税。”小春儿默默瞪了顺顺一眼,不理睬他。反而往长条凳的左边挪了挪,对二丫招手:“过来,来我这坐,咱俩挨着。”
她有点同情二丫。
小春姑娘身上香喷喷的,二丫悄悄吸了吸鼻子,又挨的近了些。
之前说了,和小春喝酒是个纸老虎,沾不了两口就晕晕乎乎、头一歪,靠在了二丫肩膀上。
面颊酡红的小春姑娘歪着头,扇子样的浓密睫毛忽闪着,软了声音问:“你叫什么来着?杜晚?”
“杜豌——,豌豆的豌。”
小春儿咯咯笑起来:“我知道,豌豆公主嘛。唉……”提起公主,她又伤感起来,公主多幸福啊,哪像她没父没母这么可怜。
她搂着二丫的腰,头在她肩膀上蹭了蹭,认真看着二丫的侧脸。
长的很有灵气,小鼻子小嘴儿,尤其那双眼睛,会说话似的。
二丫的女性朋友很少,在雁城只有姚辉要好,来了虬城以后更是孤单,小春姑娘冷不丁这样亲近她,二丫也笑眯眯愿意和她做朋友。
“你是卫蕤的朋友?”
小春儿单纯以为二丫喜欢卫蕤,要不就是两人有什么猫腻,要不卫蕤怎么会对她那样言听计从。于是软软嗯了一声,故意逗她:“不止呢,我俩认识都二十多年了,我连他身上有几颗痣都知道。”
这话一出,二丫也误会了。
她以为小春姑娘和卫蕤那个狗东西是一对!心里还很惋惜。
卫蕤那样的花心大萝卜,可惜了她。
两个姑娘喝的脸红扑扑,被火锅的热气蒸着脸,彼此惺惺相惜,都觉得卫蕤捡了个宝。
只有裴顺顺是个明白人,他静静观察了二丫一会,低头用手机给卫蕤发短信。
“她是谁?”
卫蕤捂着头,这顿养生局吃的他如鲠在喉,一个键一个键地用力按。
“胡唯的相好。”
顺顺倒抽一口凉气,顿时心花怒放。
原来,胡唯是有了人的!!!他身边有了人,小春儿就安全了啊!
于是顺顺立刻嚷着让服务员再拿两瓶酒,表示卫总监说十一国庆节,要为祖国母亲贺生日。
那卫蕤是个连自己亲妈生日都忘了的人,就这么硬着头皮坐到小春儿和二丫中间,舍命作伴。
越喝越酣,喝的卫总监刚大保健了没两天的小身板又跑进洗手间,只剩下顺顺、小春儿、二丫仨人勾肩搭背。
小春儿拍胸脯:“以后在虬城卫蕤敢欺负你,跟我说!我就是你姐姐!”
二丫也拍胸脯:“以后卫蕤要是欺负你,你也告诉我,我教你整他。”
一阵咯咯笑声,小春儿趴在二丫的耳边呼气:“我告诉你一个丰胸的秘方哦——”
一直闹到人家餐馆都要打烊了,卫总监捂着胃弱风扶柳地去前台买单,回来给顺顺递了个眼神,把自己的车钥匙给他。
“你没喝酒,开我的车送小春儿回家,我跟她顺路,正好送她——”
顺顺疑惑:“我开车直接把你们都送回去就得了呗?”
卫蕤恨裴顺顺不懂风情,把和小春儿往顺顺怀里推:“给你创造机会怎么不珍惜呢!”
小春儿喝的迷迷糊糊,还笑着跟二丫招手:“杜豌,杜豌,你去哪里呀?我要跟你回家!”
二丫也不舍地回头:“我家就在红星胡同,前头不远,你来找我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