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门关闭,发动机轰隆隆地响。
拉货的运输机飞过高原,飞过雪山,飞往一段全新的征程。
窗外是万里层云。
透过那稀薄雾气,胡唯想起了那一幅幅画。
稚嫩地,小孩子涂鸦似的,简笔画。
画中的主人公都是一个带着大檐帽男孩。
过年时,她趴在阳台窗上,画男孩蹲在地上放烟花。
惊蛰暴雨,她在他的车窗上,画男孩穿夹克衫时的背影。
喜鹊归巢,她躲在他和妈妈住过的屋里,画男孩找到了爸爸。
寒冬凛冽,她坐在野长城上,用石头在土堆上画,画男孩和头上有个苗苗的女孩牵手,再也不分开啦。
张张是他。
一笔一划。
画的都是她守的城池,守的河山,守的家。
寒霜重,积雪厚。
窗棂上又冻起了一层冰碴。
二丫披散着头发,呵着白气,开始在玻璃上画画。
一只,两只,三只,春燕栩栩如生。
葱白的指尖被冰的发红,画完,她望着春燕恬静微笑。
玻璃上倒映着二丫纯真的眼睛和脸颊,她虔诚地想,捱过这个冬天,就让她的小胡哥快点回来吧。
第50章 第五十章 地物冻
2014年12月, 虬城,二环商贸,广播电视中心。
位于十五楼的纪录片频道节目部正在有条不紊地工作着, 十几个人的格子间,气氛轻松,都在低声忙着自己事。
年轻小伙脖戴电视台工作证,趴在工位挡板前小声叫前头的人:“杜姐,杜姐?”
“嗯, 好, 下午三点, b楼西侧会议室。”女人歪头夹着话机, 右手飞快地记下时间地点, 刷地一撕,粘在电脑屏幕前。
电话挂掉,细细地鞋跟轻抵地板, 转椅优雅转了半圈。
女人一套十分通勤职业化的打扮。
黑色高领贴身的羊绒衫, 高腰灰色西装裙, 裙摆垂至小腿, 同色黑打底袜, 一双六公分的高跟鞋。
典型出入高级cbd大楼白领丽人的装扮。
抛开这身穿着——
二丫眉毛蹙起来, 热的直拽领子:“叫我干啥?”
办公室空调开得太高, 回回早上来的时候冻个大红脸, 中午午休的时候又热个大红脸。
这么一冷一热, 早晚要感冒。
二丫十分惜命地还在自己杯里泡了柠檬水。
小伙子用笔挠着下巴:“杜豌姐, 中午加班,能不能帮我带个饭回来?”
“吃啥?”
“番茄烤肉饭,加个煎蛋。”
比了个ok的手势,细细圆圆的鞋跟转了个圈,又回到自己的位置。
二丫已经在这里工作半年多了。
前半年试用期,最近刚刚转了正。
来电视台工作,完全是个巧合,超出了二丫预料,也顺理成章。
她研究生毕业那年,各大国企事业单位有校园秋招,二丫混迹在众多求职的同学当中,和她本科毕业那年一样,没什么目标。
别人都急着发简历,和各大单位的人力资源套近乎问待遇,她拎着个小纸兜兜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像个逛菜市场的。
正逢虬城电视台来招聘播音主持,跟来的面试官一眼就挑中了她。
身形瘦长,没化妆,穿着普通,五官很有灵气。
“哎,那小孩儿,说你呢!”
二丫茫然回头看看,指着自己:“叫我?”
“对,就你,来来来,你过来——”
二丫挤开人群站进去,冯亮忙的四处给前来问询求职的学生发简章,头都不抬。
“你是本科还是硕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