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个呆子。
清晨,木姜买了新鲜的栀子回楼。马夫人早就走了,虽她出生豪门世家,但一个女子公众在小倌楼里眠花宿柳还是不成体统的,因为要服侍马夫人穿衣,谢三郎也起了早,搬了个小凳坐在门外,一颗一颗的磕着瓜子。
今日他穿着一声鸦色长衫,见木姜进了楼,啪啪拍了一下手里的碎屑,问:“去哪了,昨儿一夜没回?”
木姜上了楼,将栀子插到花瓶,道:“昨夜没铺盖睡,通铺也没有多的,只能回家歇着了。”
谢三郎大惊:“你还有家?”他原以为楼里所有的人都是卖来的,签的死契。
木姜回道:“三爷,奴是长工,当然能回家。”
不知怎么触动了他的心弦,他叹了口气,连手里的瓜子都不磕了,“有家好啊,在外受了什么委屈,等回到家一哭,吃一吃爹娘做的饭菜,便什么都好了。”
木姜蹲在地上,拾起地上的瓜子壳:“奴爹娘都去世了。”
谢三郎讪讪,回头瞥了眼栀子,转移话题:“这花可是在姓许的婆子那买的?她家的好,都是双栀子。”
他站起身,捋了捋衣衫,捻了朵花,插在自己耳边,问:“好看么?”
木姜抬眼,回他:“好看,要是三爷嘴角在多上一颗痣,一定是整个长安城最美的媒婆了。”
谢三郎翻了个白眼,将耳边的栀子丢下,犟嘴:“怎么说也是最美的,这倒是不错!”
忽闻锅碗瓢盆甩了个咣咣挡挡,谢三郎竖着耳朵,扯了扯木姜的袖子:“听声儿是从楚江红那来的?”
木姜以前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会这么的八卦,她叹了口气:“三爷,非礼勿听。”
“可他就是礼啊,他不是还会弹琵琶么?哟,今日什么东西他都能演奏一番,还真是不错。”
“吱呀”一声,对面开了门,楚江红白着一张脸,红着眼,气喘吁吁:“谢三郎!你这浪蹄子!”
谢三郎见木姜无语望天,忙捂住她的耳朵,回骂:“我是浪蹄子,你不是啊,咋们都是一窝生的,大哥别说二哥!”
“你!”楚江红左看又看,捞了个花盆子砸了过来。
“哟!”谢三郎拉着木姜躲开,“楚江红你这蹄子,真是老鸨划船不用桨——全靠浪”
昨夜马夫人明明在他这儿留宿,他撺掇着马夫人给他本家的表弟找一份好差事,没想到还没成事儿,便被姓谢的勾引走了,今日躺在床上,听他欢声笑语,嬉笑骂俏,恨不得一盆咣死他。
当下左顾右盼,拿了一把削水果的到就要冲过去,却被赶来的小厮抱住了。
“楚先生,您何必呢!君子不跟小人斗!”
闹得架势太大,惊动了百香楼的楼主。
这是木姜第一次看见他,只见他穿着一身竹青色长袍,站在天井不怒而威,楚江红也垂着脑袋泄了气儿。
“谁起的火?”
谢三郎难得乖顺的立在那,双手搭着栏杆,鼻观眼,眼观心。
楼主扫了一眼,盯住木姜:“你说。”
楚江红大惊失色:“楼主,那个丫头是姓谢的……”
“我要你说了么?”
楚江红的嘴蠕了一番,终是低
着头了。
木姜赶鸭子上架,在谢三郎殷切的眼神中,咬着牙:“回楼主,是楚先生先挑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