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你外祖一家也就成了太子的妻族,咱们家也会打上太子的标签,你郭罗妈妈才跟我说她从伯爵府上听到的消息。当初京城百姓能躲过那场地震,多亏太子灵性……那时朝中大臣都在,瞒不了有心人,如今又有了金鸡纳霜,咱们以后再也不怕疫疟了。”
尼楚赫其他话都没听见,就想确定,“伯爵府就是要参加选秀的表姐家?”
石氏点头,“对!你表舅是三等伯爵,如今又是福州将军,听你阿玛说他治军很有一套。对了,你还没见过伯爵费的大姑娘,回头为娘去给大姑娘添妆,你也跟额娘一块去,多和她聊聊选秀时的事,三年以后轮到你,额娘也不担心。”
尼楚赫联想着那位太子的所作所为,以及对方在坊间的名声,突然有点不确定,这样的太子他真能搞掉么?
于是就问,“额娘,太子厉害么?”
“厉害有什么用,始皇帝也厉害着呢。关键是仁心啊。”石氏想到娘家的姑娘即将成为太子妃,与有荣焉,“太子自幼聪慧好学,文武兼备,听说还精通西洋学,咱们街上看到的那些金发碧眼的洋人,太子可以和他们用详文交流……”
石氏没有发现尼楚赫比先前沉默了,继续道,“太子不但孝顺皇上,和其他皇子也处的极好,大姑娘嫁到皇家也不用担心妯娌间的问题。最关键太子体恤下臣,忧民之忧,你阿妈昨儿跟为娘说,只要认真替皇上办差,待太子日后上去,左右不会亏待他。”
尼楚赫的脸色越来越黑,“阿妈想得太远了。”
“为娘也就跟你念叨念叨。”石氏道,“这话千万不能往外说,别看你阿妈是左都御史,如果被皇上听来去,咱们一家都落不着好。”
“除了额娘也没人知道这么多内幕。”尼楚赫有丝烦躁,“说起太子,我小时候还见过他,后来还见过四阿哥,四阿哥是不是也像太子一样优秀?”
“不,不不!”石氏连连摇头,没瞧见她闺女的脸黑得滴出墨,“四阿哥和太子刚好相反,被皇上和皇贵妃给惯得无法无天,从来没听说他干过什么好事,调皮捣蛋倒让人望尘莫及。”
“身为皇子这样好么?”唐王听到这里心都冷了,偏偏他十岁生辰刚过,今年不到选秀的年龄,三年后不参选,待六年后又过了选秀年龄,按照马齐的官职,如果他三年后被留牌子,一准的皇子妃。
届时适龄的皇子只有三阿哥和四阿哥。
相较于家事不显的荣妃,唐王更看好皇贵妃,四阿哥身后有着不亚于太子的母族,如果他的名声别这么差,未来一切皆有可能。
可现在这么差劲,瞧着额娘皱着眉头说落四阿哥的丰功伟绩,唐王暗暗叹气,只能以后费点心,教四阿哥长进点咯。
不然能怎么办?选三阿哥?那不如给太子当妾?而阿玛已是朝廷要员,就算他愿意富察一族也不同意。没了母家支持,他日后会举步维艰,能不能在深宫中存活都是个大问题。
胤禩和胤禟包括胤祥和十四,听到太子督办出金鸡纳霜,皆惊的不要不要。
胤禟朝胤禩胳膊上掐一把,八阿哥疼得“哎哟”一声,“你干么?发什么疯!”
“不是做梦?”九阿哥好震惊,早先知道小十二种痘时用的牛痘他就感到不可思议,而金鸡纳霜是洋人的玩意,“八哥,世界变得太快,我已经不认识了。为什么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又一次被刷新世界观,胤禩再也不敢说他有前世记忆了……两兄弟相视一眼,“太子!”
太子在无逸斋读书,见他俩突然而至,忙令师傅暂停,“找孤何事?”
“金鸡纳霜是啥?”八阿哥张嘴就问。
太子没料消息传这么快,“洋人送孤的树皮熬出来的东西,孤那里有一点,你们去通知一下大哥他们,估计他们也想知道,晚上一块到孤那里去。”
“哦,”胤禩愣一下,故作开心,“原来是真哒?太子好厉害,我和小九不打扰你啦。”拉着胤禟就跑。
太子看着原本稳重的小八变得越来越跳脱,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回去。
“太子敢当着耿介的面这样说,说明他刚才讲的就是真的。”胤禩停下来一边喘粗气一边分析,“不但兄弟们变了,洋人也变得好奇怪,为啥送太子树皮?”
“八哥还说我执念深,你也想想咱们如今的地位,去年冬天沙俄皇派使者来京为汗阿玛贺寿,听老四说他们其实想打听跟火器有关的事。所以汗阿玛让理藩院好好招待他们,其实是让人时刻盯住他们。
“按照以往的日子,朝鲜使臣一个月后才会出发,现在呢,他们过几天就到达了,据说贡品比往年多一成,还不都是因为国家富强以致于他们怕了。洋人的目的更好猜,老四闲的蛋疼弄出个西洋学院,他的打算又没瞒着别人,洋人向太子卖好是其次,我如果没猜错,大概想跟咱们做生意。”
“这得问太子。”胤禩听胤禟说这么多,叹气,“现在多好,国家富强了,咱们兄弟也没那么多龌蹉,为何前世会变成那样啊?”
因为你们的四哥不是生而知之啊。这个疑问,注定无解了。
太子听到胤禩的问话,双眼一亮,“难怪,难怪,小八真聪明,孤都没想到洋人还存在这个心思。”
“太子你忙,哪能注意到这点小事,也就我俩闲着瞎嘀咕猜出来的。”胤禩笑着说,“太子明天大可向汗阿玛提议一下。”
“孤记下了。”太子道,“大哥,汗阿玛为何让你接待朝鲜使臣?”
“朝鲜最近不老实,着人先一步递来的奏表你看到了么,往年都知道避讳你的名讳,今年却忘了,恐怕这几年边境太安定,以致于他们忘记瑷珲议和时,沙俄为何退让一步。”胤褆说着摩拳抆掌,“爷不介意给他们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大哥想怎么做?”前世太小,胤禩和胤禟只听后来人说起,当年汗阿玛如何如何教训朝鲜使臣,“我们能做啥?”
“你俩老老实实的。”胤褆道,“爷不想再多出两个四弟。说起来,小四呢?又跑哪去了?”
“找佟国纲拿钱去了。”太子说,“西洋学堂的经费不够用,洋人找小四哭穷。佟国纲那老头鬼精,弄出的香水和香胰子趁着去年俄使到来的时候鼓捣鼓捣卖到沙俄去了,小四还没分到一分钱,不知道怎么宰他呢。”
“佟国纲财大气粗不怕宰。”胤褆一顿,“若说整人,还得四弟出马。”
别说整人,胤禛现在恨不得杀人。
他前世怎么死的?被漏网之鱼干掉的,若说他最恨谁?两辈子只有一个——毒贩。
胤禛对气味格外敏感,对烟草最最敏感,见着佟国纲率先发现他换了烟斗,笑道,“这又是什么?你的水烟袋呢,不要了?”
佟国纲瞧着还有四阿哥不知道的,嘚瑟道,“洋人送我的,里面的烟叶可好了,你瞧瞧——哎,四阿哥你可不能抽,快还我烟斗,皇上知道你在我这里抽烟会杀了我的……我的爷啊,总共就得这一袋烟叶,我都没舍得用,今儿刚拿出来,你,你怎么能倒在地上,哎哎哎,怎么还用脚踩——”
“闭嘴!”胤禛又使劲踩几脚,重生一来,第一次气红了眼,“你不长脑子?什么东西就抽,怎么不怕抽死你!”
“……四,四阿哥,你你说什么?抽死?别吓我,我胆小……”佟国纲刚才可心疼了,见胤禛暴怒,近半百的老头愣是被他吓得有点语无伦次,“烟叶有毒?我,我去找御医!”说着话转身就跑。
“站住!”胤禛深吸一口气,“我来得巧,你如果把这小袋烟叶抽完,离死就不远了。”
佟国纲艰难地转过身,始终不敢相信,“洋人真要害我?他们为啥?我又没得罪他们,他们凭啥?我去,去宰了他们!”
“洋人不敢害你。”胤禛淡淡开口,佟国纲及时刹住脚步,瞧着胤禛表情非常不对,佟国纲不敢叫喧,试探道,“那你刚才咋了?”
“这种烟叶是一种慢性毒药,偶尔一次没事,长久吸食会上瘾。”胤禛见他瞪大眼,“听我说完,染上毒瘾的人平时与常人无异,一旦瘾发作,犹如万蚁噬骨,生不如死。他们让你做什么你做什么,无异于傀儡。他们送这个是不是没安好心,你自个去查。火急火燎逮着人问能问出什么?你现在又没事,这种东西的毒性又检查不出来,还会打草惊蛇。”
佟国纲被胤禛说得浑身发冷,“你,你咋不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