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刘氏从小把秦霜抛弃了妄为人母,可这年头很是重视孝道,也又知道秦霜是不是仍然对刘氏心存期盼呢?万一他秉公办理了,却让秦霜对他有了不满产生隔阂就不美了。
经过深思熟虑,郑知府在处置刘氏之前便特意派人跑了一趟灵秀山庄,按照郑老爷子拜托的,隐瞒了青楼那部分内容,将刘氏的事情告诉了秦霜,然后婉转询问她是什么意思,是否要留下刘氏一条命,还是,让她罪有应得,得到该有的惩罚?比如,乱棍打死。
秦霜挺意外郑知府居然还会询问她的意见,但转念一想,又似乎能理解对方的想法,本来就对这位郑知府印象还算可以,他这一番举动又让秦霜对他印象更好了些。
她确实想过若是让刘氏直接被乱棍打死,这惩罚是足够狠,可按照她的行事作风来说,如此简单地就让刘氏解脱,还是太轻了点。
既然郑知府都特意询问了,那么秦霜自然也就不客气地提出了她的要求,也不为难知府大人,她的要求只有一点。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惩罚得太轻了,郑家人定然不会甘心,太重,她也不太愿意成为间接害死这个身体生母的人,更何况,一死了之可以是惩罚,也可以是解脱,对于失去所有的刘氏而言,说不定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她的目的是惩罚,怎么可能就这么便宜了刘氏?
须知,有时候,活着可比死了更痛苦,刘氏当初被人玷污,沦落青楼都没想过轻生,必然相当怕死,这样怕死的人哪怕生活再苦也没胆子自我了断,不敢自尽,又再没了富足的生活条件,往后刘氏的生活会如何……可以想见。
郑知府收到秦霜的回复后心里便有了数,暗中审理了刘氏的案子,因有个秦霜能证明刘氏的确是两仪县运德村人士,是她的生母,刘氏在郑家也对自己做过的事情供认不讳,郑知府完全不必担心冤枉了人,哪怕刘氏后来因药效过去,推翻了之前在郑家说过的话不停地说那些都是假的,郑知府也没信她。
信她才怪!这种不说坏事做尽但也让人生不出半点好感的自私女人,要不是有秦霜的回复,郑知府真恨不得把人直接乱棍打死,处以那些对女子而言极尽残酷的刑罚!
即便是不曾动用那些最残酷的,郑知府对这位曾经也算是他堂嫂的女子没有半分客气,在能保住她性命的前提下,让人对她施以杖刑和幽闭之刑,这里的幽闭之刑并非指让女子往长棍上坐上去那种,而是用大棒击打女子腹部,导致女子牝户掩闭,只能便溺,而人道永废,无法再与男子又欠好,再想生育更是想都不用想,不能和人行房事怎么生孩子?
刘氏两个孩子,一个秦霜,一个郑孝,皆因她缘故不可能再认她,日后她也不可能再生育,余生怕是连个送终的人都寻不到。
最后,再在刘氏的脸上烙下一个不贞的烙印,这便是郑知府对刘氏的处置。衙门给烦人烙下的烙印是不允许人为掩盖的,一旦掩盖,还要另行处罚,所以只要人还活着,这烙印就要跟随犯人一辈子,刘氏顶着这样的一张脸,不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唾弃。
从高高在上的富家夫人沦落为被人人人喊打的不贞之妇,不知道刘氏会不会悔不当初?
当然会!她何止是悔不当初,不论是杖刑还是幽闭之刑,最后的不贞烙印,都让刘氏痛苦难当,行刑时惨叫连连,同时怎么也想不通在郑家的时候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把那些打算带到棺材里的秘密说出口,难道真是鬼迷了心窍不成?
行刑之时,刘氏的脑子里不断浮现出在郑家的日子,看着那些不得不讨好她,对她问好的妾室时的得意,当年和郑德恩爱时的甜蜜,剩下郑孝坐稳了二房正室位置时的放心,丫鬟下人随行伺候十几年来过惯了的奢侈生活,那些美好的回忆逐渐远去,又模模糊糊地想起曾经在同福村时生下秦霜时的失望,自己离开那一夜小小的秦霜不知是否得知她要离开的哭声……
行刑结束之时,刘氏早就疼晕过去,眼角还带着泪水,可谁也说不好这是她流下的悔恨的泪水,还是纯粹被疼出来的生理盐水?
即便是悔恨的泪水,她悔恨的又究竟是自己不该做那些错事,为时过晚地醒悟过来?还是依旧执迷不悟,只悔恨自己为什么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主动坦白了一切,也连带把郑孝拖下水?
谁知道呢,总归,她受到了应得的惩罚,既如此,其他的便不重要了。
给刘氏行刑的是郑知府亲信的几个差役,嘴很严,郑老爷子为了不让家丑外扬也给了不少赏钱,他们自然也知道不该说的话不说。
只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郑家那么多下人,也不可能真的如铜墙铁壁一样谁也不会阳奉阴违,风声到底还是在刘氏被行刑三
天后泄露了出去,只是城里的人并不太清楚事情的具体经过,只知道郑家不但少了一个郑孝,就连二房继室刘氏也没了踪影。
一个郑孝就足够让城里人哗然了,现在又加上一个,还那么巧就是郑孝的娘,要说这里头没有一些百姓们津津乐道的大户人家的秘辛,谁信?
一时间,大半个莲城的人都在议论猜测着郑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变故,以至于连着两个郑家嫡系的人都被赶出郑家了?没错,关于刘氏的传闻和郑孝并没有差多少,都是说被郑家赶出府,只是和郑孝不同,刘氏是以‘休妻’的名义。
尽管这个‘妻’本身就名不正言不顺,但到底是在云台府知府衙门备案的,也不能说就不算数,必须得写下休书才能让刘氏和郑家彻底断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