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迪听着了,也说,“那我就给阿玛做几双鞋底。”
萧歆笑道:“那就再好不过了。”南迪的女红也是越发纯熟了,如今不用人帮也能绣出个漂亮荷包。想想四爷疼闺女疼的跟眼珠子似的,闺女亲手做的鞋底不定穿着多受用呢。
可等四爷打起帘子进门的时候,就先皱眉了,“这家里是养不起奴才了还是怎么着,怎么主子跟格格还劳动上了。”
屋子里伺候的都缩起了脖子,这真是没处说理。
好在萧歆接了话茬,“知道爷轻易不做衣裳,真要给你量尺寸还不定怎么说浪费,妾身这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动手给爷做两身,不说在家随性,出门总归是要体面的不是。”
四爷想想也是这个理。只是节俭惯了,本来还要说如今等闲了是不轻易出门,就是上朝不也有现成的朝服,礼服,做了也是浪费。可是见福晋同格格如此热忱,到底不好再泼冷水,只是说了句,“别太劳累了才是,就是要做,那不是还有奴才。”
萧歆暼了眼,“我们做的不一样嘛。”
四爷的心被揉的软软的,嘴上隐约还挂起了笑容。
只是没过几天,四爷就接到了一个任务,皇上要带上几个皇子阿哥跟着一起去南巡了,四爷就是其中一个。
“皇上跟太子都离京了,那这京城的事要谁来协理。”这是萧歆最先想到的。
四爷浑不在意的说:“大哥和老八他们。”
想到八爷估计要趁着这个好机会开始上蹿下跳,萧歆就想提醒四爷。可是平白的也不好乱说,这便转口道:“这还能赶在孩子出生前回来吗?”这就是交通不便的坏处,出个远门,没几个月回不来。
四爷也不能确定,“该是能赶回来。”
萧歆掰着指头算,就听四爷说:“要是跟平常一样,刚好九个月多点就能回来,要真是太赶,爷会想法子提早回来,总归不会让你一个人。”
萧歆抿嘴笑,“瞧爷说的,反倒是我矫情了似的,又不是头一遭生孩子,哪里就缺你一个应景的。”
四爷却是重视的,“都说女人生孩子凶险,有爷在你至少也能踏实点不是。”
萧歆想说,您这话纯粹就是哄人的,生孩子还真就是女人的事,谁也帮不上。但看着四爷如此的郑重,多少有点感动,“爷到时候视情况而定吧,要是不合时宜还别强求才是,省的又有人抓着不放。”
四爷嘴上应了,心里却是有章程的。
第28章
夜里睡觉的时候萧歆尿频起了几次夜就彻底走了困, 躺着翻来覆去的又怕吵着四爷,这便悄悄起了身,把用南迪做好的鞋底拿来做了一半的鞋给继续做上。
王嬷嬷在守夜,想叫桂芝起来做, 被萧歆给止了, “别叫一堆人来晃眼了, 反正我也睡不着。”
“灯下做针线最是费眼了, 福晋要是怕吵着贝勒爷, 在这炕上歪着也行, 那个留着白天做就是了。”
萧歆却不肯, 只打发王嬷嬷去烧一壶热水来喝。
等把剩下的做好, 天才蒙蒙亮, 萧歆倒是来了睡意,这便又爬回床上,一躺下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沉, 连四爷起身都没察觉。
四爷一开始还纳罕, 自从怀孕以来, 萧歆鲜少能睡这么踏实的。等看到炕上整齐放着的一双新鞋才恍然大悟,“福晋夜里起来了。”
王嬷嬷在邀功这件事上面很有一手,本来还想着怎么告诉四爷才不会显得太刻意,见四爷自己问,那可真是再好不过。这便一个劲儿说道:“福晋就是怕贝勒爷穿不惯旁的,又怕您委屈了自己,说什么也要亲自把剩下的给赶出来, 就连一根线头都不让奴才假手。好不容易熬到天快亮做成了,还不打算让贝勒爷知道,让奴才给装行李箱里去,这不是手慢了点,贝勒爷可千万别告诉福晋才是。”
四爷回头望了眼纱幔下的萧歆,又怕过去吵着她,便吩咐奴才们仔细伺候着,千万别扰了福晋的眠。
等四爷走了,萧歆就让人把花房里的地重新再翻一遍,撒上应季的蔬菜瓜果种子或是插上秧苗子,等四爷回来的时候刚刚好可以吃上头茬儿。
眼看着天一天比一天暖和,弘晖只要没课的时候就带上谙达跟几个侍卫往城外去遛马练习骑射。用他自己的话说,十四叔办事总归是不靠谱居多,擎等着他心血来潮的时候才来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永远也别想学好,还不如自己勤学苦练来的好。
这话虽然有理,可四爷不在家,萧歆还是要提醒弘晖,“京郊那片挨着营地,最好少去靠近。”省得让有心人诟病皇孙辈的乳臭未干就知道开始结交权贵,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什么什么的这类攻讦人不要钱的恶语。
弘晖这些日子也是听的多看的多,练达了不少,有些话不用说的太白,点到即止他也能领悟。这便点头道:“额娘放心,儿子有分寸。”
“在外面即便是不可避免遇上个把熟人也没关系,凡事。”
萧歆话没说完,弘晖就道:“凡事多谦让,不与人争才是与人相处之道,尤其是涉及皇家,更应该三缄其口,不听不问不说。”弘晖说着笑了,“额娘,儿子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您就放心好了。再不济,那不也还跟着人呢嘛,且不会给阿玛惹麻烦的。”
萧歆也觉得自己有点啰嗦了,跟着的人都是四爷亲自挑选的,这便放弘晖去了。
而直郡王和八爷在京如何主事,萧歆在内宅却是无从得知的。不过话说两头,康熙这次南巡只带了太子,四爷和十三爷本身就是很有意思的事。
“有意思个屁。”太子在自己的屋里对着自己的门人,一把就掀了茶案,“我说你们能不能长点心啊,这皇上只带我跟老四老十三出来能是好事吗。”
这门人也是纳罕啊,要说这都不算好事,那还有什么能算。“再怎么说,四爷曾经也是太子爷的人,何况十三爷现如今也跟着主子鞍前马后的,这两位爷再是不会拆台的,奴才觉得,主子何不趁着这个时候。”
“扯淡。”太子听了更是来气,指着门人没好气道:“别跟孤这儿溜须拍马的,什么四爷十三爷的,现在孤谁也不信,你们都听好了,让下边的人都收敛起来,这要是撞枪口上,也别来求了,自个儿引颈待戮吧。”
“不至于吧!”十三爷惊叹。此番随驾,他想的很简单,不就是皇上随机点了几个,以前不也都这样看心情行事的。
四爷摩挲着手里的一块寿山石,“你且看吧,皇上带太子出来是试探,你我亦是不遑多让。四哥只奉劝你一句,这一路上最好是离着太子远点,尤其是他的门人故吏,少沾为妙。”
十三爷张了张嘴,又说不出口。他四哥奉劝的话虽然听着凉薄了些,但到底是为了他好。
只是一路南下,即便太子再怎么示意,也总有些不达意的地方。可不就让有些偏远的小吏奉着孝敬来冒险求进来了。
太子能怎么办,能求到他跟前的不定花了多大代价,撵是指定撵不走了,唯一希望的就是别被那些个眼尖的御吏发现,要不这私交地方官吏的事随便被他们编排两句那也是能让他这个太子吃不了兜着走的。
只是跟老四已经离了心的太子,这会儿也只能找老十三这个愣头青了。
“太子哥有什么事派人通传一声就行了,怎么就能劳动你亲自登门。”十三爷虽然记着他四哥的话,可对太子到底做不到拒之门外,把人让进来后也不关门,堂而皇之的接待。
太子也不上坐,只抽出个条子给十三,“二哥这里有件事需要十三弟亲自去跑趟腿。”
十三爷想也没想就接过来看了,然后皱眉,道:“这个节骨眼上,太子哥不该再如此,要是让皇阿玛知道。”这是明知故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