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闻言一呆,抽搐道:“你说对了,因为你叔他就是在镇学念的书,也是那先生教出来的,所以我之前有打听过。那曹先生小时候家中贫困,常常吃了上顿没有下顿,隔壁却有一家富人。”
这下轮到顾盼儿呆滞了,感觉整个人都有些凌乱了。
村长其实也觉得那曹先生的学问不错,而且也从来没往别的方面去想,如今听顾盼儿这么一说,还真有些庆幸自家儿子没有被教成傻子。
不过倒也有些担心:“清哥儿若是不去镇学,又该如何是好?”
顾盼儿说道:“我之前说的那个酸书生你知道吧?那书生虽然迂腐了一点,不过学问应该不差,毕竟十六岁就考上了秀才,只是因为一些原因被革了这秀才的功名,若不然他今年秋天不定就能参加州试了。”
村长闻言一惊:“这酸书生竟这么好学问?”
顾盼儿点了点头:“这自然不会假。”
觉得凭着那酸书生如此迂腐又谦虚的性子,自然不会将自己抬高,反而会往低了说自己,所以顾盼儿才这么猜测的。
村长听着拍桌叫好:“若是有这么一个书生在咱村里教书,咱家村里头就算出不了秀才,好歹也能出不少认识字的。这认得字的人一多,还怕咱村子富裕不起来?”
顾盼儿斜眼:“别的先甭说,名额给咱留着,否则你啥也甭想。”
村长兴奋的表情一僵,真心无语,觉得这顾大丫还真是会泼冷水。
“这事没问题,毕竟村里头念书的也不多,一般也都到学堂去学,若是能参试的自然有先生举荐,这一个名额其实是给那些自学,比如你们家清哥儿。”村长一口应了下来,然后急着追着酸书生的事情。
顾盼儿却道:“这事你甭问我,人家就住你家老房子那里,自己问去。”
村长老头一噎,瞪了顾盼儿一眼,气得真吹胡子。
这死孩子,也不早提醒一下!
顾盼儿将这名额的事情办好便也没有留下来的心思,直接就起身走人,才懒得管身后的村长老头是怎么一个表情。
这件事回去就跟顾清说一下,顾清明显高兴了不少。
第二天一早俩人再次出发,不过这次并没有提上书箱,毕竟顾清是打算到镇学去辞学的。
到了镇学,顾清自己走了进去,拒绝顾盼儿的跟随。
对于顾清的决定,三个先生都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特别是曹先生,又是忍不住对顾清一番教育,并且认定这一切都是因为顾清身后的媳妇在捣鬼。
曹先生固执地认为自己没有错,那么错就是在顾盼儿身上。
可惜顾清半句不提及自家娘子,只说村里头请了一位先生,自己打算在村里跟那先生学习,理由则是村里比这里要近许多。
三位先生都很是看好顾清,自然不愿意看着这学生耽误自己,可是无论他们怎么劲,顾清都不曾改变主意。眼看着上课时间到,三位先生终是叹了一口气,不再劝顾清,只说他什么时候想通,便什么时候回来学习。
之后顾清告别三位先生,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直至看到顾盼儿,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顾盼儿不由得皱眉:“怎么了?他们难为你了?我揍他们去!”
顾清顿时满头黑线,抽搐道:“非也,只是有负先生们的期待,心里难免感觉有些对不起先生们。”
顾盼儿撇嘴:“我看他们是看你学得好,觉得你一定能考上,所以想方设法让你留下,等到你一考上秀才啥的,他们也能扬名,这事多划算!也不想想他们教了你啥,你再厉害也都是你自己自学而来的,跟他们可没半毛钱的关系。”
顾清沉默着没有说话,爬上牛车上以后安静地坐好,一副沉思的样子。
顾盼儿见状又再撇了撇嘴,可不认为自己有说错什么。
“回去吧!”顾清良久才说了这么三个字。
其实顾清只是有些不好意思而已,一直以来都是依靠自学,虽然得到了孙言的认可,可还是觉得自己能参加童生试已经很是勉强了。至于顾盼儿口中的秀才,顾清不认为自己今年就能考上,就连考上童生都没多少信心。
然而却是没有反驳,到底心底下还是有一些小期待的。
就这样,顾清初八去上了一天的镇学,初九就去辞了学,之后便在家里头自学起来,有不懂的就会去请教孙言,或者与孙言一并讨论。
顾盼儿种在暖棚里的稻子终于可以收割,每一种稻子都收了一百五十斤左右,这是一亩田里的产量。可是挑出来的稻种却不多,每种都是一百斤左右,而顾盼儿又每样选取了十斤继续种在暖棚里面。
等稻种撒下去以后,便到了元宵节。
元宵节放花灯,是一个比较热闹的日子,大伙商量了一下,决定到县城看花灯去,就连安氏也带着面纱跟着一块儿去了。
不过安氏并没有与顾盼儿小俩口一起,而是与张氏一家子待在一块儿。
而顾盼儿俩口子则与孙言俩口子走在一块,孙言与顾清走在前面,顾盼儿与小娘子走在后面,四人皆在猜灯迷那里停了下来。
顾盼儿对猜灯迷这些不在行,便没有参与,只在一旁作陪。
不想小娘子竟然是个厉害的,一连猜对了好几个,而前面的顾清与孙言与饶有兴致地猜了起来,只有顾盼儿因为懒得猜显得有些无聊。
也因为无聊,所以顾盼儿将大多关注都放在顾清身上,看顾清能猜多少。
本以为顾清会比不上孙言,可让顾盼儿无比错愕的是,不止是猜灯谜,就是对对子,顾清比起孙言来也毫不逊色,并且到最后还是顾清略胜一筹。
顾盼儿就斯巴达了,心想这酸书生不会是个水货吧?
显然顾盼儿也不认为自家小相公靠自学来的东西,会比已经是秀才了的酸书生强,除非这酸书生是个水货。
“你家这小相公还真不错。”小娘子却赞叹了起来,小声对顾盼儿说道:“姐姐可能有所不知,孙言他虽然只是考了秀才而已,可当初却是考的案首,并且书院先生曾有言,若孙言州试无误,就算不能得解元,也至少是个孝廉。”
“孝廉?”顾盼儿显然没听过这两个字。
小娘子解释道:“便是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