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虽说自打分家那天起就恨死了周氏,可毕竟屈服在周氏的淫威下那么多年,还是不怎么敢反抗周氏,被周氏一骂立马就低下脑袋不敢说话,不过手里的动作却不含糊,一副就算是被骂死了也要把东西给划拉回去。
可潘菊花就不一样了,这辈子就没受过啥委屈,哪里就容得周氏这样骂自己,反骂了起来:“你才丧门星,我们就是再懒也比你这这死不要脸的强,怪不得大河那么老实的还能把媳妇给休了,有你这么一个不要脸的娘,还有啥是不可能的。要咱说你都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早就该去死了!”
周氏气得倒仰,撸袖就想要去揍潘菊花,潘菊花将东西往自己怀里一划拉,抱着就往房间里头跑,扭头就把门给关上,周氏追过去却是扑了个空,拍着门骂了起来。陈氏趁机将剩下的东西也划拉了一下,趁着周氏没有回过神来,赶紧往自己房间里跑。
等周氏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一捆野菜,还有一块两斤重的肉。这还是陈氏走得太快掉到地上的,要不是这样的话,原地肯定什么东西都不剩下,周氏本想着把所有东西都搬回去,哪怕是野菜也没打算留,可没想到转眼间东西就只剩下这么一点。
周氏气得直拍门,可门就是不开,里面也不传出任何声音。
房门紧闭,顾大江却是留在外面,周氏拿房内的二人没有办法,扭头指着顾大江的鼻子就骂了起来:“都怪你这残废的没用,打小老娘最疼的就是你,到老了一口吃的都指望不上你,整了这么两个丧门星玩意回来,尽早这家都得让她们给毁掉……”
顾大江这脸色就难看起来,以前这丧门星骂的是张氏,顾大江自然没有什么感觉,可这会丧门星骂的可是自己的媳妇与儿媳妇,顾大江可就恼了,没好气道:“娘说话就不能注意一点?我这儿媳妇才娶回来你就说是丧门星,你这是在诅咒你儿子我呢吧?再说了,娘又不是没有吃的,老三可是没少给娘东西。我们家连个劳力都没有,就那么一点吃的用的娘也想要了去,要是真让娘给拿走了我们吃啥?”
周氏一听,顿时三角眼就竖了起来:“咋了,老娘就要你一点东西你就跟老娘翻脸了不成?娘骂她是丧门星又咋地?她嫁了顾大牛,顾大牛死了对吧?在州成找了个男人嫁,是不是也死了?谁知道她这会嫁给银哥儿会不会害死银哥儿!”
顾大江这脸瞬间就黑了下来,虽然顾大牛与潘菊花之前的相公是死了不错,可这其中根本就没有多大的事,连连起来都有些牵强,却被周氏这么说了出来,顾大江这心里头就更加不舒服了。
又看了一眼顾大江,冷笑:“说不准你这残废也是她给克的,银哥儿傻了也跟她脱不了关系。”
这儿媳妇可是顾大江提议的,虽然听着周氏说着心里头也是有点膈应,可到底还是不待见周氏多一点,顾大江这心里头还记得自己当时是在什么样的一种情况下被分出来的,打从那时候开始,顾大江就不待见周氏了。
“娘就甭管了,这会天都黑了,赶紧回去吧。”顾大江开口赶人了。
周氏不理顾大江,又去使拍了拍门,见拍不开门又踹了几脚,这才不情不愿地拿起那一块肉还有那把野菜扭头出门,估计是回去了。
等到周氏离开以后,顾来财这才偷偷摸摸地从墙那边翻了过来,在翻墙的过程中摔了一跤,不过顾来财似乎感觉不到疼,贼头贼脑地四下看了看,之后转身就钻进了厨房里面。
厨房那里有张小床,不过是用土砖垒起,上面放几块木板。这是顾来财的床,原本顾来财是与顾来银睡一张床的,可潘菊花与顾来银成样,暂时还是要住在家里面,这没有办法就把顾来财给挪到了厨房那里。
顾来财一回来立马就钻到了床上,并且将厨房的门给关上,自个躲在厨房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次日,
顾盼儿家稻子丰收的事情传了出去,不少人从村外赶了过来,那意思都是想要跟顾盼儿买稻谷。只是顾盼儿一点要卖稻谷的意思都没有,并且为了防止有人会抢会偷,特意提醒了一下山门中人。
每个去割稻子的山门中人都背着一把剑,这倒使得不少人望而却步。
山门中有大小一百多个人,这一百多亩的稻子不过用了三天的时间就已经收完,全部晾晒在山门中,其间越来越多的人从远处赶来,目的就是与顾盼儿买粮,而顾盼儿以山门中有一百多个人为由,拒绝将稻谷出售。
稻谷的丰收甚至还引来了官府,那意思也是想要将顾盼儿粮食收去,并且还是用着太平年间的价,顾盼儿冷笑着拒绝对方。官兵欲要发作,顾盼儿将官兵打出门,并且扬言官府再纠缠,她顾盼儿愿意以官兵所出的价钱的十倍将官府的粮食全买回来。
自那之后,官兵就再也没来过人,转眼就到了八月十四。
这一次顾盼儿并没有带队入山,而是安排了几个司家留下来的练家子带人进山。
这个时候司南应该已经到了京城,不知道京中的情况如何,顾盼儿偶而想起来还是有那么一点担心,毕竟这一次干旱已经注定,而朝廷发下来的粮食也越来越少,很多地方的人已经无法再坚持,拖家带口去逃荒,想来此时京城应该渐渐有了流民。
庆幸的是,水县因着有水车的出现,不少地方虽然也十分的干旱,但看起来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收成,至少来年的稻种是有所保证了。
水县也出现了流民,不少还是投奔顾家村而来的,顾家村的外来人越来越多,随着流动人口越来越多,村里头渐渐地出现了不少的问题。虽然外来人口的增多给村里增加的收入,可同时也给村里带来了麻烦,村里头经常遭遇小偷,不少人家丢失东西,而且还时有冲突发生。
这种情况越来越多,村长不得已找到族里,让族里商量一下办法。
商理此事的时候自然少不了顾盼儿,村里头已经习惯性商量大事的时候将顾盼儿叫上,可顾盼儿却不想被动接受村里头的大小事,所以尽管祠堂那里来好几次人,顾盼儿也没有去祠堂那里。
这八月节一过,张氏的稻子就要开割,这时周氏那里又出了妖蛾子。
周氏习惯隔那么一两天,又或天天早上起来先数一遍银钱。然而这几天周氏忙着与周氏还有潘菊花吵架,已经有四五天没有数银子,这天早上起来一数银子,发现自己藏在鞋底的那张一千两的银票不见了。
这可是周氏的命根子,周氏当场就急得快要疯掉,把鞋子都切成了八瓣,可愣是没将银票给找到。
周氏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老爷子,揪着老爷子就审问了起来。
可老爷子一听到周氏银票不见也急了起来,这可是一千两的银子,这荒年尽早都会过去,到时候这银子还是银子,有了这些银子自个俩口子往后可就有着落了,就算儿女不孝顺也不用担心,可这银子要是没了,那可就差远了。
周氏一再确认老爷子没有拿银子,顿时就急了眼,一副命都要没了的样子,原地一个劲地转磨磨,最后一屁股坐到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这哭着哭着,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潘菊花的声音,周氏就想到自打这潘菊花进门以后,自个就事事不顺,现在又不见了银票,顿时这心里头就觉得银票不见了的事情与潘菊花有关,爬起来就冲了出去。
老爷子见周氏冲出去,以为周氏想到银票是怎么丢的,又或者是让什么人偷了去,赶紧就追了出去。
却见周氏一看到潘菊花就扑了上去,抓着潘菊花的头发就扯了起来,嘴里头哭骂道:“你个丧门星陪老银票!就知道你不是个好的,这才进门就惹了那么多的事情,现在还害得老娘连银票都不见了!”
潘菊花先是一愣,之后就好笑了起来,夸张地说道:“哟,奶奶还真看得起咱,咱这才进门没几天呢,就害得奶奶连银票都不见了。不过奶奶哎,你这银票是有多大?先拿出来给咋瞧瞧大小?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几次咧!”
“你个丧门星,赶紧还老娘银子,那可是一千两银子啊!你个丧门星玩意,都是让你给克的,要不然咱能丢银票?打从这你一时门,咱这就没好事……”周氏这次可不是干嚎,眼睛里头可是无比湿润的,可见周氏是多么的着急。
这左一句丧门星,又一句丧门星,潘菊花这脸色越来越难看,先不说周氏这丢了银票是真是假,自己也不能接受这三个字,要真应了这三个字,今后可就没脸见人了。
“我是丧门星,那奶是什么?扫把星?”潘菊花叉着腰就骂了起来,并且还是指着周氏的鼻子骂的,唾沫横飞:“整个村子谁不知道奶尖酸刻薄,整得儿子有家都不乐意归,要说奶才是这丧门星,就是有奶这丧门星在,所以我家相公的那几个叔叔才不乐意回来。”
这骂人跟被人骂那是两回事,周氏自己骂别人是丧门星、扫把星可以,可换成别人骂她,那就跟被踩了尾巴似的,整个人都蹦了起来,指着潘菊花的鼻子就是一顿臭骂,什么难听就说什么,说得最多的还是丧门星与扫把星,似乎只有别人承认了,这才会消停下来一样。
围绕着扫把星与丧门星,俩人激烈地吵了起来。
顾来财嘴里叼着块肉干,手里拎着一壶掺了不少水的酒,快到家门的时候看到这两个人吵了起来,原地看了一会儿,这脸色就古怪了起来,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那壶酒,吃吃地笑了笑,扭身又朝村中某处走去。
这俩人吵架声音可是不小,引来越来越多的人围观,二人却如毫无所觉一般,吵架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甚至有了要打起来的样子。
周氏本来是银票不见了心急,也没真认为是潘菊花拿了她的银子,又或者是潘菊花害的,此刻见潘菊花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样子,顿时就觉得这银票丢了与潘菊花有脱不掉的关系,甚至觉得银票可能就是潘菊花给拿的,只是潘菊花隐藏得很好。
这俩人吵着银票的事情,大伙也听得清楚,这说的可是一千两的银票,不知道其内情的人不免就有些惊讶。
这顾全福家看起来并不是那么的富裕,房子与村里其他人的差不多,都是泥砖墙,只是房顶换成了黑瓦的。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家,竟然有一千两的银票,有心之人注意到的是这家有银子,而不是不见了的那一千两银子。
甚至不少人觉得,这吵架的是自家人,说不定拿银票的也是自家人,但不管如何,这家人都是挺有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