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 2)

采萱是她们几个里年纪最长的,说的话也是最有用的。

寄香一见采萱也要训她,哑着音道;“你们都合起伙来的欺负我,明明都是一同伺候陛下的,怎么我就比你们差了呢?连只知道吃吃喝喝的依巧都比我强。”

依巧无故躺枪,吸了吸鼻子,倒也不在意,都是一同长大的,寄香的性格她也清楚,也懒的同她计较。

没人理她,寄香也只得恶狠狠的瞪了沈幼安一眼。

晚间沈幼安回到住处的时候就见院子里寄香哭哭啼啼的抱着包裹跟在一个宫人后面,那宫人见是她恭敬的冲她福了福身。

寄香站在后面像是随时会扑上来一般,不过她终究还是没有那么做,留着两行清泪,一步三回头的跟着那宫人走了,显然,还是舍不得这个地方,这里是圣宁宫中所有有品级的宫人的住处,离开这个地方要么就是被赶出了圣宁宫,要么就是被贬为了普通宫人,无论是哪一种,对于一个御前女官来说,都是个严厉的惩罚。

一个跟寄香同住的典设见寄香跟着那宫人走远了,才走过来道;“幼安姐姐,刚刚高总管派人来说将寄香姐姐调往别处了。”

调往别处了,至于调往哪里了,那宫人没说,沈幼安也没问,左右同她也是无关的,这圣宁宫中那么多宫人,每日里来来往往的宫人多了去了,她们都是伺候陛下的人,去哪里自然也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

碧彤回来的时候也没有提寄香的事,但是从她今日没有往日话多的表现来看,大抵还是为寄香的离开感到难受的,毕竟是从小便一起伺候在陛下身边的,朝夕相处之下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内务府的人新送来一批布给皇帝赶制里衣,因为齐景焕还未登基之时身上衣物皆是身边贴身伺候的人缝制的,登基之后也改不掉这个习惯,只是寻常的衣物出自尚服局,里面的衣服却还是由身边伺候的这几人缝制。

沈幼安做别的不行,可这手上的针线功夫却是极好,因为冬季还未过,冬季的衣裳还要做些,那春日的衣裳也要赶制,高总管又特意吩咐,陛下只穿贴身伺候的人缝制的里衣,伺候陛下的宫人不少,可贴身伺候的却只有四人,这样一来这时间就有点赶,若是到轮到不当值时赶着做这些衣服,便是怎么赶也来不及的,她们的活也不多,便在伺候陛下的闲余时间赶制衣服。

这日齐景焕下朝时正好见沈幼安坐在底下的矮凳上缝衣服,一想到那衣服是缝给自己的,他的嘴角便止不住的笑意,他拿着本随手抽出来的书看,眼睛却不时往沈幼安那里瞟。

那女子螓首蛾眉,手如柔荑,安静美好,关键是那女子正在一针一线的为自己缝制衣服,越想心里越是痒痒的,书什么时候被他丢在一旁也不自知,就那么托着下巴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的女官。

对于他家主子的失态,站在一旁的高和显然是看的一清二楚,默默的目光移到别处。

“沈幼安。”

熟悉的声音传来,不需多想,就回到;“奴婢在。”

“你在干什么呢?”

“奴婢在缝衣服。”

齐景焕换了个坐姿,继续问道;“缝什么衣服呢?”

“缝制里衣。”

“给谁缝制的?”

“给陛下缝制的。”

好了,听到自己想听的了,某人满意了,对于皇帝陛下的奇怪举动,众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至于沈幼安,从陛下命人给她送来各式各样的珠花,并言明日后不能佩戴任何发簪和发钗开始,沈幼安就更加确定,陛下有特殊的癖好,至于什么特殊癖好,自然不会只是喜欢女人佩戴珠花,归结于此,沈幼安觉得,喜欢女人佩戴珠花可能只是皇帝陛下的其中一种癖好,至于其他的特殊癖好,目前还在观察之中,她是真的在细心观察,以免日后犯了皇帝陛下的忌讳。

悄悄的抬头瞥了一眼皇帝陛下,果然见皇帝陛下瞧了一眼她头上佩戴的珠花然后满意的去看他那本从前天开始就没翻过页子的书去了。

坐在沈幼安一旁全程被无视掉的采萱,抬手揉了揉脖子,放下手中的针线歇歇手,她觉得她好像不需要那么急着给陛下赶制新衣了,左右陛下也未必会穿。

这边皇帝陛下每日里批批奏折,调戏调戏美人,占占嘴上的便宜,心里面得到了满足,乐不思蜀,那边后宫里的各宫妃子也是积极活跃,只是可惜陛下久不踏足后宫,那边圣宁宫又下了旨意不许她们随意去打扰陛下,她们见不着皇帝陛下,就只能将主意打到了太后头上。

永寿宫里日日门庭若市,太后也是从她们这个年纪过来的,怎会不知她们打的什么主意,只是太后年纪大了,这一个两个的都往永寿宫跑,一天两天的可以,日子久了难免会闹的人头疼。

从贤妃管理后宫的事情就能够看出,大煜这位尊贵的太后并不是位好权之人,先帝在时,她贵为皇后,自然是要将权利牢牢的攥在手里,先帝去了,她儿子当了皇帝,她也就没了那份心思,索性就放权在永寿宫里面颐养天年,左右谁管理后宫都不敢怠慢她一个太后。

太后在这后宫待久了,看的自然比别人更透彻一些,只是这后宫妃子在她面前哭诉久了,难免让她也产生了怀疑,她的儿子已经许久未踏入后宫了,后宫至今无一人诞下子嗣,想到这里这位近一年来基本上是在吃斋念佛的太后娘娘心里面隐隐的担忧起来,齐景焕幼时被先帝的宠妃静德妃下过药,虽救了过来,可当时太医也说了难保落下什么病根,只是这些年并未发现什么异样,难不成,是那方面出了什么问题?若不然怎么血气方刚的年纪就能忍着不召妃嫔呢?

太后虽然不爱管事,可不代表她不关心她的儿子,她不管事是因为怕遭到她儿子的反感,自古这天家的母子之情一旦涉及道权利就会变了质,她不是贪权之人,没必要为了那虚无缥缈的权利坏了自己跟儿子的母子之情,再说了太后心里面明清着呢,她就是不管事,只要她儿子一天是皇帝,那她就是这大煜后宫里最尊贵的女人,所以,太后在心里面慎重的思考了一番该怎么说才能对她的儿子心灵造成最小的创伤后,派了身边最信任的女官去将齐景焕召到了永寿宫。

☆、第9章 太后

接到太后诏令的皇帝陛下也很纳闷,她的母后,大煜朝的太后娘娘,从来不插手朝政之事,甚至连后宫之事都全权交给他的妃子来处理,他很敬重他的母后,上辈子就很敬重,这辈子,更是在原来的尊敬之情上加了份愧疚之情,上辈子,他因幼安的死变得疯狂,年迈的太后为了儿子日夜操劳,是他不孝,只是那时候他除了身上的江山重担,一辈子如行尸走肉一般,伤透了母后的心,最终还是让太后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

这辈子,他的母后还是跟上辈子一样,不去过多的干涉他的事情,只是今日,他的母后竟然委婉想他提出希望他能够多多留宿后宫的要求,上辈子,即便是后来他没有任何子嗣,他的母后也从未跟他提过这样的要求。

作为一个担忧儿子身体状况的母亲,在委婉的表示希望他的儿子能给她生一两个孙子后,还是怕伤到儿子的自尊心,小心翼翼的观察儿子脸上并无尴尬的神情,长舒了口气,转动腕上的镯子道;“是不是不喜欢后宫那些妃子,若是觉得性格上合不来,母后再替你找几个性情好的姑娘。”

是个母亲就不会认为自己的儿子不好,既然不是儿子的问题,那就只能是那群妃子不行,留不住儿子的人了。

皇帝陛下一听她的母后居然是这样想的先是一阵懊恼,无论是哪个男人被质疑那方面出了问题都会懊恼,更何况是一个帝王,可是在懊恼之后,他的心头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既然他的母后这么想,那何不将计就计。

所以在他抬头想说什么,复又低头好似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时候,太后娘娘的心咯噔一下,完了,真的有问题。

“阿佑啊,你放心,宫中那么多太医,一定能治好你的病的,也未必就是你的问题,母后过些日子就让那些命妇带着家里的姑娘进宫为你选妃。”

眼见母后这么担心,齐景焕心里愧疚万分,低着头道;“母后,儿臣也想有个子嗣,只是儿臣对着她们确实是无甚感觉。”

这是实话,确实是无甚感觉,他只对沈幼安有感觉。

真是造孽啊,太后想到齐景焕小时曾经被当时的静德妃下了毒就来气,当时太医虽治好了,可也说了孩子太小,难保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这些年来,她眼看着孩子健康成长,以为没有问题,没想到问题竟出在了这上,心里面将那早就因谋害皇子而被处死的静德夫人狠狠的咒骂了一顿后,愧疚的对着齐景焕道;“是母后不好,害苦了你啊,当年若不是母后不小心,也不会让静德妃那个毒妇有机会得手。”

齐景焕默默的摸了把鼻子,他的母后想象力真丰富。

“母后,其实儿臣也不是完全提不起兴致的。”

太后正在那埋怨自己当年的不小心害惨了齐景焕,一听还有戏,眼睛一亮,挺直了腰板,示意齐景焕继续。

齐景焕腼腆一笑,太后一见她儿子一副情窦初开的模样更加的来了兴致。

齐景焕想起那个为他缝制衣物的女子,那个让他满脑子都是的女人,唇角止不住一勾,对着太后道;“母后,儿臣试过很多次,都没有用,儿臣也不敢贸然的宣太医,毕竟此事宣扬出去有损儿臣颜面不说,只怕会危及皇位,儿臣原以为此生注定孤独终老了,没想到儿臣遇到了一个女子,对着她,儿臣是有反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