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郡主呢?郡主也来了吗?”

余奶娘抬头四处看了一下。

“没有。”

齐景焕扶着她站起来,又让曼春也起来,余奶娘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职责他,她只是坐在凳子上,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才叹气道;“难怪郡主一个闺阁女子,进宫选秀落选后会被陛下选在身边做女官,如果是这样,那这一切就都能说通了。”

“奶娘,我不知道,她从来没有同我说过。”

他终于明白了为何她会一夕之间变的如此绝情,污蔑,羞辱,责罚,原来不过是为了要让自己放手罢了,他纠结了两辈子的疑问终于解开了,原来真相竟是那么的荒谬。

衍庆殿的殿门大开着,西暖阁的纱帘微微浮动着,轻轻袅袅,站在殿内的宫人向他微微躬身,他踏步走进去就见沈幼安蜷缩着坐在榻上,似是感觉到有人走了进来,她一抬头,眸中一亮,惊喜的叫道;“陛下。”

齐景焕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明显感觉到她瑟缩了一下,随后手握成拳,嘟囔道;“陛下怎么才回来,奴婢还以为陛下不回来了呢。”

“等急了吧。”

“才没等你呢。”沈幼安嘴硬道。

齐景焕笑了两声,贴近她的脸颊,心里忽而泛上一阵酸软,这么一个娇养的小郡主,本该是这世上最纯洁的人,她的眼里不该看到污垢,血腥,是他没有保护好她,让她看透了这世间最丑陋的一面,他抵着她的耳朵,轻声说道;“幼安,就这一次,就这一次了,以后,你说什么,朕都听你的,只求你不要不理朕,不要离开朕。”

怀里的人轻轻地颤抖了一下,抬首迷茫地看着自己,他一只手捂住她的眼睛,另一只手托着她柔软的腰,俯身将她压倒在榻上,抵着她的唇,慢慢地亲吻了起来,这是自己的宝贝,这是自己捧在手心上的宝啊。

沈幼安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恍惚间觉得他捂着自己的眼睛,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他开始亲吻自己,她阖上眼睛,伸手抱住他,开始试着回应他,随后她觉得自己完全晕了,他什么时候脱了自己的衣裳,将自己抱到那张明黄色的大床上她全然不知,只知道他时而疯狂,时而轻柔缓进,她觉得再这样,他不疯,自己都要疯了。

当他停下来问她疼不疼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哪有这么折腾人的,然后就觉得他抱着自己,不住的哄着她,她也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只是觉得好困,哭到最后她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那夜里捂着脖子缠着缠着自己不走的访儿好像也没来,还是来了又走了呢?

☆、第71章

翌日沈幼安迷迷糊糊的叫了声;“水。”

她感觉嗓子很干,有些哑,碧彤从身后宫人的手里端过蜂蜜水,递到沈幼安唇边,沈幼安睁开眼,端过来,自己咕噜咕噜喝了几口,将被子递给碧彤,嘟囔道;“太甜了。”然后倒头还要再睡。

碧彤笑了一声,道;“不能再睡了,再睡要头疼了。”

沈幼安将被子蒙在头上不理她,继续呼呼大睡,她已经很久没睡过那么好的觉了,那访儿一夜都没来找过自己。

碧彤怕她白日睡久了,到晚上又睡不着,拉着她的被子要她起床,宫人们全都端着盘子站在后头,碧彤到底没忍心直接拉她起床,失败后无奈的笑了笑,对着身后的宫人挥手让她们退下。

碧彤走出暖阁后,迎面正好撞见刚下朝回来的齐景焕,立即俯身行礼。

齐景焕瞟了眼里面,对着碧彤轻声说道;“还没起吗?”

碧彤点点头,齐景焕转身往东暖阁走,高和命人拿来常服伺候他换上,高和见他笑容满面,讨好道;“陛下今儿心情不错。”

齐景焕淡淡的扫了高和一眼,唬了高和一跳,正要请罪,就见齐景焕转身道;“是不错。”

说完便坐到案桌前,随手捏了个奏折,翻开看了一眼,敲了敲案桌道;“宫正司那边宫女访儿自杀一案还没有定论吗?”

高和愣了一下,俯身道;“回陛下,这么久了,大约也该有个结果了。”

齐景焕嗤笑一声;“既然有结果了,那便召何宫正过来吧。”

何宫正战战兢兢的跪到齐景焕面前,当齐景焕再次问她可有查出结果之时,她将一踏供纸呈上,她不知陛下到底何意,只能暗自揣摩,若是错了,只怕她的日子也要到了。

宫正一职虽只是五品女官,可却掌管宫廷戒令谪罚之事,虽是内廷女官,可许多外廷官员也要对她礼让三分,她在这内廷斗了二十几年,为了一个宫正之位,她斗倒了同她一同入宫的方彩南,熬走了上任宫正许宛彤,好容易坐上了宫正之位,她不想死,所以她只能按照陛下的意思来,她不知道自己所承的是否是陛下想要的结果,没有人知道她做了多大的思想竞争,那踏供纸上涉及了后宫几位高位妃嫔,有多少是真实存在的,有多少是她自己捏造的,她管不了那么多了,若是猜对了陛下的心思,自然是好,若是猜错了,只怕她也难逃一死了,即便是陛下不杀自己,日后这事传了出去,那群主子娘娘们也饶不了自己。

何宫正退下后,齐景焕起身往西暖阁去,沈幼安恰好刚穿好衣服,以文正在给她梳妆,她手撑着下巴坐在那里眯着眼,头一点一点的,似是还未睡醒,齐景焕默默的看了眼天色,嗯,正好赶得上午膳,点掐的很准。

碧彤掀开帘子,外面正好起风,沈幼安被风一吹,顿时清醒一些,睁开眼,看见齐景焕站在身后,起身行礼,齐景焕握着她的手坐下,问道;“睡醒了吗?”

沈幼安伸手捂嘴打了个哈欠,齐景焕打趣道;“这都晌午了,赶着用个午膳,就可以睡午觉了。”

“太后昨儿派人来说今日午膳后要奴婢过去礼佛。”

齐景焕哭丧着脸道;“又要礼佛啊。”

礼佛最要紧的是个静字,沈幼安好容易性子活跃了些,太后总是喜欢拉着她一同礼佛,齐景焕就怕这好好的性子又要被带回去了,其实齐景焕早就同太后说过这个问题了,太后自她从景山行宫回来也不让她跟着自己一道参佛了,只是发生了宫女访儿的事沈幼安总是睡不踏实,加上李慕安性子太过急躁,这几日,太后整日的带着李慕安在小佛堂里不出来,磨磨她的性子,昨日得知沈幼安夜里睡不踏实,便想着带沈幼安一同在小佛堂里为那访儿祈福,毕竟是死在了沈幼安眼皮子底下,求一求佛,也能让她心里面踏实一些。

沈幼安笑着道;“太后只让奴婢今日去,你是不知道,慕安陪太后在小佛堂里好几天了,她那性子,若不是有太后在,估计早就要闹事了。”

“她那性子也该好好磨一磨了,免得日后生出祸端。”

“她也是有分寸的,看着没心没肺的,其实心里面比谁都清楚,这次的事不怪她。”

齐景焕自然知道这事不怪李慕安,那访儿在指甲里藏毒,即便没有李慕安抵在她脖子上的刀,她也会服毒自杀,区别只在于李慕安的刀更方便了他的自尽,不过他不大愿意在沈幼安面前再提及宫女访儿的事情,不过是个宫女,幼安整日睡不安稳,再加上这背后还牵扯众多,宫女访儿不过是个引线罢了,齐景焕下定决心要保护沈幼安,不愿她再牵扯进这些事来。

“朕知道,放宽心,交给朕就好了。”齐景焕在她额角亲了一下,拉着她的手去用膳。

沈幼安笑着点头跟着他。

启化二年八月,督察院左御史邓成周状告宋太傅谋反,谋反在哪个朝代都是诛灭九族的大罪,齐景焕当即将宋太傅当朝押入大牢,命刑部尚书徐温纶带人抓捕宋太傅家眷,命刑部同大理寺联合审查宋太傅谋反一事,而此时,在之前同宋太傅有来往的官员为撇开关系纷纷上疏举报宋太傅。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昔日同宋太傅交好的官员便是连宋太傅的儿女亲家都纷纷同宋太傅撇开关系,倒是宋太傅的新上任的女婿冯英为他左右奔走了两日,只可惜冯英不是他爹冯太保,他只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他的人脉也仅限于同他一同吃喝嫖赌的公子哥们。

后冯太保上疏奏章,言明其子冯英受宋太傅蛊惑,企图谋反,此举大义灭亲,齐景焕当即下令将冯英押入大牢严刑拷问,那冯英只是一个公子哥,哪里经得起拷问,整日在牢中哭喊着要见冯太保,冯太保早在他受宋太傅拉拢,分不清局势的那一刻开始就彻底的放弃了这个儿子,此次跪在殿前自悔过错,教子无方,齐景焕念他并未与宋太傅同流合污,当即表示其子冯英之罪只是他一人之罪,罪不及家人。

有了冯太保做表,那些还在犹豫中的官员纷纷弹劾宋太傅贪污受贿,压迫官员,宋太傅怎么也没想到他精心拉拢来的官员,都成了判他死罪的证据,他自以为和他同站一条船的人多,陛下若是要治罪,必将动之国之根本,不怪宋太傅自大,他真的以为满朝文武大半都被他拉拢了,却不知当日他是太傅,有贤妃在宫中,又有传贤妃即将封后,他们自然愿意讨好即将成为国丈大人的宋太傅,而如今宋太傅在牢中,宋府满门全都被关押在大牢,自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更何况这个时候送的哪里是碳,分明就是命。

那些与宋府有姻亲关系的大臣更是整日战战兢兢,生怕陛下一个震怒就要诛灭九族,到时候倒霉的可就不止宋府了,于是有了宋太保舍弃儿子便免罪的事,众官员纷纷赶着宋府罪名判下来之前休出宋家女,并积极参与到弹劾宋太傅的案件中。

事已至此,无论宋太傅是真谋反还是假谋反,都没有人在意了,他们只在意能否保住自己的命,更何况宋太傅本身就不是什么干净的人,他的罪行根本经不起大理寺同刑部的反复查问,于是宋太傅的罪名也就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