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2 / 2)

“你——”李族长指着儿子的鼻子,气得身子乱颤,要不是他年老只得这一个儿子,此刻当真想把这孩子一巴掌打死!

“令郎心直口快,也是个性情中人,倒无碍的,正好我想听听大家的想法。”贾琏微微一笑通,竟一瞬间就看起来和气了不少。

李麟不解地看着而贾琏,竟一时间分不清哪样的人是他了。不过李麟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贾琏这么好的态度,他也不好强硬下去,就真的爽快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您也别觉得我们没见过世面,我们甘草村正经住过不少京城人,有的甚至还是在宫里头呆过的,大户人家更不必说,而今就有个破落户住在这儿,姓孙,从前他家那也是在有名气响当当的门户。我就听他说得,朝廷那些人如何草菅人命,如何官官勾结鱼肉百姓,他还说我们的命在他们那些当官的人眼里根本就不是命,跟个苍蝇差不多。你说说,你们哪里会关心一个苍蝇吃的好不好?哼,反正我是觉得他说得对,我也不信会有当官的真正关心百姓,免费发什么好种子给我们用。”

“孽子,你——”李族长气得胡子直翘,指了指李麟,转即拍大腿大哭起来,“我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孽啊,生你这么个孽障来,这种大言不惭的话你也敢说出来,我,我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贾琏没动,看着李麟。

李麟忙搀扶住父亲,李族长身体漱漱发抖,张了张嘴,示意儿子不要再说。李麟却不服气,鼓着腮帮子扭头继续对贾琏蛮横道:“别以为你镇压住甘草村,别的家就不会闹,我告诉你,我早已经派人去知会另外十一个,你就等着瞧热闹吧!”

贾琏笑看李麟:“瞧什么热闹?”

“等你们把种子运过来,我们都给刨烂,烧干净了,种都没得种,看你们能怎么办!”

贾琏勾唇冷笑了会儿,忽然对上李麟的眼,“你刚说那个姓孙的人,他叫什么名字?”

第44章 大胃王比赛

李麟立刻警惕地看着贾琏,“你要干什么?”

“呵,”贾琏嘴角讥讽的笑意越来越明显,“你既是‘英雄虎胆’什么都怕,此刻又为何连个名字都没胆子说?”

“说就说,此人叫孙绍祖。”李麟梗着脖子道。

李族长听到这个名儿,一巴掌扇走儿子,气喘吁吁地跟贾琏解释:“确有这么个人物,从南边来得破落户,年纪不大,才十三四的年纪,嘴儿巧的却是很会巴结人,因见过大世面,人模狗样的,还有个巧言善辩之才,当地有不少乡绅请他做门上客,请他帮忙出主意,疏通各路关系。别看这厮人小,心里鬼着呢,深谙官场之道,还真能把事儿给办成了。”

贾琏不过是听说这个人姓孙,担心会有巧合,便随口问了问,真没想到,竟然真跟他隐隐预感到的一样,果然是三步不离原着,是哪个着名的中山狼孙绍祖。只是没想到这位以“狼心狗肺”着称的孙绍祖竟然还有些能耐,不过细想想也是,这人若没有几分厉害,又怎能从当初落魄的身份最后爬到兵部候缺的位置。暴发户之所以会爆发,或多或少也是要靠实力的。

既然这个孙绍祖是个巧言善辩的,脑子机敏,那他就该知道自己那番言论会带来多大的影响。显然他不是无心之言,他的那番话定然是有目的的。鉴于这位少年在当地乡绅之中的影响力,贾琏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会一会他。

知己知彼,方能耐百战不殆。

李族长说完那番话之后,就见贾琏一直沉默不语,表情似有决绝狠厉之意,吓得他心甘乱颤,颤颤巍巍的跪地,给贾琏磕头,“监军大人,小儿混账不通事,草民代为磕头赔罪,还请您看在早民年老体衰的份儿上,饶过这孩子一命。草民活了半辈子,土已经埋到脖颈了,肯很就只生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儿子。求求您,饶过我们李家唯一的血脉吧!”

李族长说罢,就老泪纵横的磕头,一下下十分响亮。李麟顿然看呆了,半晌回过味儿来,吓得够呛,忙扑到老父亲面前,哭着要扶起他。李麟仍是一脸不忿,似还有满腔怒火发不出,他仇恨般的看向贾琏,动了动嘴似有话要说,刚发出一个音就被李族长一巴掌打得倒在地。

“混账东西,我们李家今天都要被你毁在手里了。”李族长厉声叱责,掐断了李麟刚才要说的话。

贾琏坐在略显旧色的太师椅上,细细品着桌上的粗茶。此茶味道涩苦了点,但却有种清新的自然香味,仔细回味,就仿佛置身于初春时节绿油油的稻田之中。

“爹,您快起来,何必理他。”李麟看不惯贾琏那副漫不经心地做派,气呼呼的硬要拉着父亲起身。

李族长狠狠地推开李麟,呵斥:“闭上你的嘴,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李族长气得赤红着脸,嘴唇有些发紫,显然是盛怒不已。

李麟至此才老实了,讪讪地跪地,低头闭嘴。

“监军大人,草民知道您心里不舒坦,要罚就罚草民吧,是草民教子无方,实在是丢人呐,草民愿意代子受过!”李族长再一次磕头。

李麟气不过,却在父亲一记威胁的眼神下,不得不服软,跟着冲贾琏磕头赔罪。

贾琏至此才喝完茶,笑眯眯的对李族长不咸不淡的说道:“族长未免小题大做了,我早说过,刚才劫车的事儿我谁都不会罚。”

李麟得意了,立刻用一副“你看吧”的眼神看李族长,意思他反应过激了。

李族长恨铁不成钢地瞪李麟一眼,又打他一巴掌,转而冲贾琏磕头,“小儿无理,草民自知没脸恳求您的原谅,愿以命相抵替子赔罪!”

李族长说罢就起身,伸着脖子要朝东山墙撞。李麟吓得大叫,忙拦着父亲。父子俩一个冲一个拉,闹得不可开交,像是上演了一台戏一般。

贾琏冷淡地看着这对父子的闹腾了半天,厉声道:“够了!”

二人同时愣住,然后李麟就李族长的拉扯下,再次跪地了。这回李麟彻底老实了,也不知道是被他父亲的行为吓得,还是顿悟出什么道理了,总之很规矩很老实的伏地磕头,认认真真的给贾琏赔了错。

贾琏这才起身,搀扶起李族长,笑道:“早说不罚了,看看你们,因何要这样折腾。”

李族长讪讪笑,心里却冷汗频出。这位监军可真不好糊弄,措辞精妙着呢,只谓‘不罚’却并未说‘原谅’。他若是普通的山野村夫,体会不到这里的暗含意思,可能就把此事混过去了。但他可是在官场混过的人,也是个吃过亏的人,哪能不长教训。

打从先前劫车开始,李族长他发现这位监军临危不乱,镇定自若,胸中很有城府,不是个好惹的人物。一句不罚的承诺顶个屁用,还有日后呢,若是现在真把这人给得罪了,那以后他们李氏一族恐怕连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贾琏也意料到眼前这老头儿有几分老道精明,是个不简单的,更无心待下去。“便不久留了,”贾琏起身,这便告辞。

李族长忙去留了留,顺便问贾琏来此地的目的。

贾琏笑,“本就是听听大家的意见,而今……”贾琏看眼耷拉着脑袋的李麟,接着笑,口气缓缓地,“都已了解了。”

李族长尴尬不已,又狠狠瞪儿子李麟一眼,拉着他再次躬身给贾琏赔罪。

李麟自责地把头埋得更深。

“罢了,你们也不容易,”贾琏走到门口,才转头扫一眼李麟,淡言道,“对了,可能有一事还要麻烦李公子。”

李麟恍惚了下,呆呆地。

李族长忙抬手拽他一下,替儿子热情地应承。

“他既然已经联系了另外十一处村县的农户,那这话想必他传更快些。”要上马车前,贾琏最后望一眼李麟,轻笑叹,“跟他们说,朝廷不会逼他们种新品种,我贾琏以性命担保,衙门日后不会再出现强压逼迫你们种土豆的事情,你们——爱种不种。”

接着车轱辘声响起,渐渐远了。

此一句话却令李族长父子双双愣了半晌。李族长咬牙跺脚,又一巴掌糊在李麟的脸上,“糊涂,你可知道你得罪了个了不得的人!咱们李家世代安分守己,而今就要在败在你手上,在你这绝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