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抱着宝玉,就骂贾琏:“你刚回来,吓他做什么,好的孩儿,喝什么药!”
贾琏也不管贾母的言词,淡然笑着坐了下来,召宝玉过来。
宝玉委屈的看向贾母,贾母使眼色让宝玉放心去,“有我婆子给你撑腰呢,不用怕。”
宝玉这才讪讪地走到贾琏跟前。
“你可看过《韩非子·喻老》?”贾琏忽然问。
宝玉愣了下,点点头:“看过,书还在桌案上呢。”
贾琏命宝玉去拿来,然后指着上面的一段,让宝玉当众朗诵。
宝玉一听是读不是背,高兴地点点头,照着上面的句子朗朗诵出。
贾母高兴地点点头,还小声跟贾敏夸赞:“宝玉这孩子就是聪明,爱读书。”
贾敏敷衍笑笑,不做评断。
宝玉:“扁鹊见蔡桓公,立有间,扁鹊曰:君有疾在腠理,治将恐深。桓侯曰:寡人无疾……居五日,桓公体痛,使人索扁鹊,已逃秦矣,桓侯遂——死。”
贾母:“……”
众人:“……”
宝玉读的时候已然觉得不对劲儿了,但是却停不下来,他放下书,委屈地看着贾琏。自己这次又被琏二哥给耍了!
本来他还以为琏二哥只是单纯的让他读书,万万没想到,琏二哥竟然是想引经据典地来说服老太太让他看病吃药。
贾母吓坏了,忖度了会儿,抓着宝玉的手,“你二哥哥说得对,有病就该立刻治,小病不治出大病,要真有什么,就是扁鹊在世也、也……唉,就听你二哥哥的吧,好好看看大夫。”
宝玉抽抽鼻子,认命地点头,想想自己还要再喝半个月的苦药,想死的心都有了。
贾琏哪能让宝玉就这么混过去,离开贾母处之后,特意嘱咐应邀而来的老大夫,“他病情反复,我看药量要加大,再服用持久些,彻底根治才好。”
老大夫对上贾琏的眼睛,十分会意的点头,“琏二爷放心,小的一定照办。”
“弄些苦的,却有利于身体的。”
贾琏再嘱咐一句,才拂袖离去。
第二次回房之后,贾琏便要钻进书房去。
丰儿等立马惶恐的跪地,给贾琏磕头赔错。
“你们这是……”贾琏眯起眼,预料自己不在家的这段时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不过,不发生什么事儿才叫人叫觉得奇怪,毕竟王夫人那厮从不是个安分的人。
“爷,书房……被烧了。”丰儿嗑巴道。
“什么!”贾琏当即撩起帘子,冲进书房,却见临窗的那面墙烧得一片漆黑,窗户应该是也被烧了,而今却换了一扇新的。
“奴婢料到主子回来会想看看,便没叫人修整,只是那窗户留不住了,一直透风,屋里的物件会放不住。奴婢便善作主张,叫人先把窗换了。”丰儿解释道。
贾琏低头盯着地面那几盆碎掉的东西,沉吟不语。
丰儿凑到贾琏跟前,跪下,“爷,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疏忽怠慢,没有尽职尽责的看好这间屋子,奴婢真没用,请爷狠狠责罚奴婢!”
贾琏蹲下身来。
丰儿心里一紧,更加害怕的低下头。琏二爷这是要发狠了?要揪着她的头发看着她的眼睛狠狠质问?
丰儿身体不住地颤抖起来。
贾琏抓了一把土,捏了捏,然后丢下,站起身,负手立在窗前。
丰儿的心也跟着琏二爷的身体提起来了,暗自松一口气。原来琏二爷只是要抓土!
贾琏修长的指尖还占有泥土,他背着手,食指和拇指捻着余下的土,似乎在琢磨什么。
“什么时候的事?”
丰儿:“就在十二天前。”
“我的信送来之后?”贾琏侧首问。
丰儿点头称是。
“爷,这些几盆东西您最宝贝了,奴婢该死!”丰儿边哭边磕头道。
“哭什么,起来,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贾琏回身,走到案台前翻了翻,还好他那些记录册的都还在,因为距离窗户远,都没损坏。
丰儿傻了,呆呆地看着贾琏:“二爷,您不是最宝贝那些苗子了么,之前叫梅果照顾牡丹的时候就很仔细,这次这几盆苗子还是您亲自养护的,理该更珍贵才是,怎么……”
“的确更珍贵,但那是秋天前的事了,过了秋收割之时,那盆里头的东西不过是枯杆子罢了。更何况,这摔碎的还不是那九盆,你说我还有什么必要生气?”贾琏轻笑反问。
丰儿更傻了,愣愣地看着地上碎掉的花盆,“怎么会,这几盆东西是我亲捧进来的。”
“花盆是一样,但里面盛装的土却不同,显然我的盆被人李代桃僵偷走了。”贾琏道。
丰儿惊叹不已,怪不得二爷刚才要捏土,原来是这个缘故,这招好厉害!
贾琏叫人拾掇干净书房,回到寝房歇息,而后忽然问起丰儿:“近来大房这边可有被调走或是突然消失的小厮丫鬟?”
丰儿想了想,道:“是有一个,前两天听王善保家的说过,突然就不见了,找都找不见,屋里的东西也没了,似乎是出逃了。”
贾琏:“报案没?”擅自出逃的奴隶,是可以汇报给官府的。
丰儿摇摇头:“这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