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丞相叹:“可怜她,从此便要独自撑起这个家,一人抚育三名子女。”
贾琏微微点头,也觉得这位夫人不容易。
忽有两位刑部侍郎来此与靖丞相辞别,二人见到贾琏也在,眼神儿又开始泛着奇怪的光芒,不过面上还是乐呵呵的见礼,还算过得去。
靖英光晓得郑绪死前与贾琏的矛盾最直接。那些人定然背地里议论,非议贾琏的人品。即便假设这件事他不知道真相,靖英光也绝对不会相信贾琏会做出那种事。凭他那般孤高沉静的心智,根本不可能屑于去碰郑绪那种人。
靖英光本来心里很替贾琏不忿,却见贾琏的态度如此淡定,便叹自己性子历练几十年,竟不如个少年。
靖英光别有意味的捻了捻胡子,故意吓贾琏,“才刚在灵堂外,我可听不少人小声念叨你的名字。似乎很多人都怀疑郑绪的死和你有瓜葛,你难道就不怕?可否要本丞相帮你说两句好话呢?”
“都是些见风就是雨的墙头草,没必要搭理他们,清者自清。”贾琏淡然道。
那些人的八卦心早就有了,总喜欢把事情往阴谋上想。不过这次他们想简单了,郑绪真正的死亡的真相比他们想得复杂很多,真相估计会吓得他们目瞪口呆。
不过,郑绪暴毙的结果到底是他自找的。他身为皇亲国戚、朝廷命官,一切荣耀都是皇帝给的,现在他竟正大光明的罔顾律法,干出停妻再娶的丑事,肆无忌惮的在皇上和皇后的脑袋上拉屎。主宰天下人生死的帝王岂会容忍如此!
一劝不听,再劝不见其悔悟,郑绪被皇上除之而后快是必然结果。
可笑的是郑绪到死大概都不明白原因。皇上下旨提拔他为户部侍郎的时候,他还沉浸在喜悦中,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特别是当他的小老婆如柔被送回来的时候,他竟然还觉得一切都理所应当,没有察觉到一丝丝不对。
更加不可能知道,皇上提拔他为户部侍郎,不过仅仅是为了给他的死留个体面,更是考虑到他绪妻儿以后的日子。至于郑绪喜欢得那个真爱小老婆如柔,之所以会被他轻松地从衙门里接出来,也只是皇后对自己外甥死前最后的一个仁慈了。
至于郑绪的小老婆如柔,令其和一具尸体同床共枕一夜,也由此可知,上头那两位对如柔有多恨。如今郑绪一死,没名没分的她只能任由正室夫人处置,下场必定很惨。至于她的结果到底如何,贾琏可没那份儿闲心去关注。
总之,这俩人的感情才叫真正的不得善终。
靖英光不愿过多逗留在郑府,问贾琏走不走。于是,俩人一块告辞。
“若非跟他父亲当年跟老夫有些交情,今日老夫断然不会来。”靖英光边走边,转头跟贾琏道,“你说说这人真怪了,前段日子还好好地,他虽然没什么政绩,但好歹有宫里的贵人罩着,能稳稳当官过风光日子。怎么就突然发起疯了,喜欢女人月是什么大事儿,他尽管纳进门做妾就是,何必停妻再娶。”
“色字头上一把刀。”
贾琏随口附和一句,忽然想起那名藏在郑绪衣柜里的女人了。据兴儿打听说那人是个媒婆,姓言,而今是玉州城远近闻名的媒人,短短几日已经撮合了好几对新人,个个婚后都恩爱不已。
靖英光还没跟贾琏聊够,问他是不是回荣府,他们可以顺路共乘一车继续聊。
贾琏客气地行礼谢过,“下官打算去街上走走,了解一下米菜行情。”
“你啊,就没闲着的时候。”靖英光笑着赞叹贾琏精勤,才上了车。
贾琏目送丞相马车离去后,方徒步走出郑府,倒把看门的那几个小厮吓坏了,个个点头哈腰的恭送他。
郑府管家气喘吁吁地跑来,行大礼后,对贾琏小声道:“我家太太叫小的代为多多感谢大人!”管家又行了几个大礼,才算了事,恭送贾琏离开。
贾琏倒觉得这位郑绪的正室夫人有点意思,这表示感谢的意思在明显不过,她应该是在庆幸自己的解脱。和郑绪那样疯癫的人过日子,做正妻的应该会很心累,特别是当她名下还有儿女要顾念的时候,就愈发艰难了。
贾琏在街上刚巧遇见薛蟠,这厮正穿金带玉,一身福贵,晃晃荡荡带着几名小厮在街上晃悠。碰见个卖豆腐的小娘子漂亮点,竟出演调戏,还喊着着“要吃小娘子的豆腐”。此话惹来街上一堆人的哄笑,倒把人家卖豆腐的人给逼得哭跑了。
薛蟠自觉地‘功德无量’,转头继续寻下一个目标,忽见贾琏子啊不远处,脸色立刻惨白,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竟觉得你能改好,可真是……”贾琏冷笑,想到宝玉当初如何难管教,再见薛蟠这样,不该觉得惊讶才对。
薛蟠忙解释自己这次出来其实是为了帮贾琏打听米价,刚才只是一时忍不住。随后嘿嘿笑着挠头,态度很好的跟贾琏行礼赔罪。
“呵呵,”贾琏质问薛蟠几家铺子的米价,薛蟠竟然真的对答如流,他这才稍稍对这厮缓和态度。
不过这好色本性,实在是该克制一下。
贾琏笑着请薛蟠吃茶,闲聊两句,令薛蟠放松后,便打发人带薛蟠去花柳巷帮他看一种兰花。他则就坐在百汇楼内喝茶等着。约莫两柱香的时间,小厮回来了,却不见薛蟠的人影。
瞧小厮那副样子,不用张口贾琏也明白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小厮忙点头赞同。薛大爷去了怡红院,见着她的头牌娘子后,就跟疯了一样,死活都拉不回来了。
贾琏放下茶杯,意味深长的笑:“没关系,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既然拜我为师,我是不是该像父亲一般好好管教他?”
“您说的极是!”小厮附和。
“二爷,您瞧这个怎么样?”
这时候,兴儿高兴地跑进来,手拎着狼牙棒,可把铺子里那些买草莓的客人都吓坏了。
“很好。”
贾琏生平第一次踏进某应酬场所。因衣着富贵的关系,身后还带着而不少家丁,自然引起老鸨的格外注意。老鸨乐呵呵的来迎,瞧他有气度有气派,从头到脚一身都值钱,脸上的笑容便更灿烂了,问贾琏:“这位爷,可是头一次来怡红院?您啊喜欢什么样的来找姑娘的跟我说,我给您介绍我们这最好的姑娘。”
“我找男人。”贾琏简练说罢,就往里冲。
老鸨一听这话呆了呆,转即脸色大变,急忙忙伸手拦住贾琏的去路。老鸨上上下下打量贾琏,满眼可惜之色。“这位爷,您要是找男人可走错地方了,这里是怡红院,姑娘们的地方!您找的那地方,出门左拐那条街一直走到头就有了。”
贾琏没理她,还往里走。
兴儿忙拦住老鸨,甩出一百两银票给她,“我家爷是来这里找人的,你们这的客人,薛大爷。”
“噢,原来是找薛大爷的啊,”老鸨重新打量贾琏一番,“那你又是谁?啧啧,瞧你模样不错,穿着这一身富贵,我还以为你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竟是个来捉奸的。那可不行,你给多少钱都不行,怡红院的规矩,不许人擅自闯楼捉奸。也不想想我这是什么地方,出了事儿传出去,我以后得生意都没法做了,哪还有客人敢来我这儿。”
“大胆,你胡说什么!这位可是当朝御封的超一品侯爷,户部礼尚书贾大人!”
喊话的兴儿巨大声,几乎震动全楼。
老鸨吓了地僵住脸,转而瞬间变脸,满脸堆笑对贾琏点头哈腰,“原来是贾侯爷,请恕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要找什么人?尽管找就是。”
贾琏斜睨老鸨,“我徒弟。”
说罢,贾琏就带着人上楼了,在引路的丫鬟指引下,来到薛蟠所在的房前。薛蟠早在房中听到信儿了,事儿没办完,就立马下软了,急急忙忙抽身穿好衣裳。却不敢从正门走,想跳窗,又因为太高没胆子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