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的寓意又是美好,足已可见东方恪对嫣嫔的重视程度。原本嫣嫔落狱,除去秦贵嫔,宫中后宫嫔妃已以容妃,萧妃二人为首分成两派各自拥护,现如今众人以为都已经出局的嫣嫔却又凭空杀出,这下宫中已经逐渐平静的水流又开始沸腾,所有的尘埃落定都变成了未知数。
晨安过后,众妃陆续散去。
身坐轿撵回宫,阮流烟思索着东方恪给她如此高封号的用意,她现在的风头鼎盛,恐怕宫内一时半会儿,又要有一波人视她以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她的队伍走到半路时何昭容的轿撵追了上来,命人停下,阮流烟笑意温和的下了轿撵,与之前何昭容对她时有过望之而不及。那笑里带一丝冷。
“何昭容找本宫有何事?”
“并非有什么事,臣妾给嫣嫔道喜了,恭喜嫣嫔晋封位分。”何昭容若无其事的上前,仿佛从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阮流烟点点头,“何昭容有心了。”
“嫣嫔,我有话想跟你说…”何昭容开口开口欲言,阮流烟打断了她:“何昭容,为什么郑采女怎么老是跟在你身后,不远不近的…”
她皱眉望向何昭容的身旁一侧,好像那里真的有个人在一般,何昭容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回神过来的她指着阮流烟开口,“你…你胡说什么,郑采女早就死了,怎么可能在我身后?嫣嫔,你可不要吓唬我——”
“是真的。”阮流烟笑的轻巧,眼波流转间继续道:“本宫怎么可能吓唬你?的确是郑采女告诉我,生前你对她颇为关照。她说了,死后她也要好好的报答你——”
“住口!”何昭容怒视阮流烟,“嫣嫔,你可知太后她老人家最忌讳这个妖魔鬼怪之说,你再敢妖言惑众,就算你的位分比我长,我也定要禀明太后将你治罪。”
“好了。”阮流烟收了笑意,冷冷开口:“不过是同昭容妹妹开个玩笑罢了,没想着昭容这么不惊吓。有一句话叫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昭容妹妹反应如此过激,难不成郑采女之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可能!她明明是…”
何昭容辩解的话戛然而止,到了现在她才明白阮流烟是在试探她,她在试探郑采女的死跟她有没有关系。嫣嫔想查出公主生辰宴那日,到底是谁帮助了郑采女冒用和模仿了她的献礼。
“明明是什么,怎么不说了?”阮流烟步步紧逼,何昭容支支吾吾。
忽然何昭容眼睛一亮,冲着她身后请安,“嫔妾参见容妃娘娘,容妃娘娘吉祥。”阮流烟转身,望见容妃的轿撵姗姗来迟,她亦按着应有的礼数给容妃请安。
容妃的轿撵停了下来。
打量两人一眼,容妃皱眉,“嫣嫔,何昭容?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回容妃娘娘,臣妾刚回宫,这刚巧碰见了何昭容,就说几句体己话,一时忘了身在何处,还请容妃娘娘勿怪。”阮流烟嘴里说着请罪的话,眼神里却无一丝恭敬。
容妃进宫已久,岂会看不出她眼眸里的挑衅,毕竟姜是老的辣,她只微微一笑,“是吗?嫣嫔一回来就晋封,如此深受皇上宠爱,本宫又岂敢轻易责怪呢?本宫还要去探望大皇子早读,就不陪两位妹妹闲聊了,你们慢聊,本宫先行一步。”
随着容妃一声令下,她的轿撵再次慢悠悠前行。阮流烟面无表情目送她远走,这边何昭容朝她微微欠身后领着宫女离开。阮流烟并未阻拦她,探出何昭容口风的机会已失去,两人若是再停留纠缠下去,恐怕会引起有心人的猜疑。
回到重华宫以后,阮流烟就吩咐茗月让人特意留意庆嫣宫的动静,如果何昭容真的知道些什么东西,那那个隐藏在背后的人,为了让何昭容配合着守口如瓶,定要想办法与何昭容通声通气,到时候只要盯得紧,狐狸迟早要露出尾巴来。
阮流烟自以为想的妥善,可仅是过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第二天庆嫣宫里闹了鬼的事就传的满城风雨。传言何昭容昨晚在准备安歇前见了郑采女的鬼魂,惊吓过度晕死过去,醒来以后一直嚷着‘宫里有鬼、有鬼,郑采女的鬼魂回来了’之类的话语。
这个突发的事件让阮流烟有些措手不及,郑采女死的蹊跷,她想到了那背后的人会做些什么阻挠她查郑采女的死因,可没想到这些人那么怕她会顺藤摸瓜,竟然要把何昭容这个棋子也变为废棋。
她领着茗月以探望的名义到了庆嫣宫,到了门口却被人拦下,理由是何昭容惊吓过度,已经有些识人不清,为避免探望的嫔妃被她伤到,太后娘娘下了命令:在太医为何昭容医治期间,所有人不得进行宫探望何昭容,否则宫规处置。
不能进何昭容的行宫,就知晓不了何昭容现在的情况。对于太后的旨意,所有宫妃只有遵守不能违背,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人盯着负责诊治何昭容的太医,能够第一时间获取太医那里传出来的消息。
再说玉缀自进宫以来,就跟着茗月学做事,她人勤快又好学,过不了几日已经跟重华宫内的众宫人打成一片。茗月跟阮流烟汇报玉缀的情况时,每回都免不了一顿夸,对比阮流烟只报以淡笑,直到有一天,宫里无声无息的传起了一道消息。
据说重华宫的那个叫玉缀的宫女,是皇上特意从宫外带回来的,人在重华宫名义上是宫女,可实际上那玉缀才是真正的“娘娘”,嫣嫔不过是皇上与玉缀相会时的一个踏板,晋封位分又怎样?还不是为她人做嫁衣。
自从这条消息传出以后,外面的但凡碎嘴聊到重华宫主子嫣嫔的,都免不了一通同情的眼神和说道。外面传的风风雨雨,重华宫内也是乌云一片,此时玉缀正跪在阮流烟的跟前,整个人哭的梨花带雨。“娘娘,玉缀…玉缀也不知道外面怎么会有这样的传言,你要相信玉缀绝对没有除了侍奉娘娘之外的私心,若是玉缀有一言假,就让玉缀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阮流烟斜倚在梨花木椅,两手摆弄着小指的护甲,她的语调漫不经心,“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存私心,起来吧。”
玉缀应声而起,“谢娘娘信任玉缀!”
“谢?”轻拍了拍手掌,阮流烟轻笑。双手撑着椅柄起身,她围着玉缀踱了一圈,“先别急着言谢。玉缀,如果我现在告诉你,这些消息、全是让我人放出去的呢?”
☆、046 情敌聚首
“娘娘,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玉缀惊愕的张大了嘴巴,有泪珠挂在脸庞忘记落下来。
阮流烟上前握住了她手心,偕同她到一旁的宽椅同坐,“玉缀,这次恐怕要委屈你了。近日重华宫风头正盛,稍不留神就会被人抓住小辫子做文章,本宫这才迫不得已想了一个障眼法。抱歉,玉缀,让你这么搅进来,你不会怪我吧?”
阮流烟唇角那抹笑意消去,句句是自责的口气。玉缀低垂着头颅,明白了事情始末的她抬眸诚恳道:“怎么会呢,玉缀这条命是娘娘救的,也曾发过誓为娘娘赴汤蹈火,能为娘娘出力挡去不利,这是奴婢的荣幸。”
“那就好。”阮流烟松开玉缀的手,拔下发间那支点翠镶金串珠凤尾簪下来,抬手别到了她的发间,“你能这么想,本宫十分欣慰。今天一整天让你受惊吓了,今儿你不用当值了,下去休息吧。”
“玉缀谢娘娘赏赐,奴婢告退。”
玉缀起身行礼退了出去,目送她离开,茗月上前一步,“娘娘,太医院那里有消息了。何昭容现在确实疯疯癫癫的,太医院调了一波一波的人去,都对其束手无策。听说太后那里已有苗头,何昭容恐是要送去冷宫。”
“冷宫?”无意识的重复这两个字,阮流烟叩在桌面的葱指轻轻敲击,若有所思的盯着大殿门口外不远处盛开的大片海棠花,她轻启朱唇,“也许不是有心人导了这闹鬼事件,是何昭容为了保命在自导自演。”
茗月了然,“那依娘娘的意思?”
“这件事先放放。”阮流烟起身,“敌暗我明,既然有心人不想让我通过何昭容这条线查出使郑采女冒用我献礼的背后人,那现在我做什么对方必然也是了如指掌。不提这个了,你准备一下,我们去凡水宫探望公主。”
自万宗寺回到宫内,阮流烟和东方溶除了回宫后朝见太后那次,现在已有些日子没见。东方溶的性子跳脱,平时酷爱学习骑射之类,阮流烟这次去,就是想以探望之名,跟她学一学基本的防身功夫。因为前几次在殷明誉手里的吃的亏,和后来无反击能力的任人宰割,已经让阮流烟意识到,她需要有自保的能力。
来到凡水宫,宫婢通报以后,阮流烟随着引路的宫女到凡水宫小花园里面所在的凉亭。据宫女说,东方溶在练琴,听到这个阮流烟有些奇怪,东方溶以前从不爱碰这些东西的,怎么现在要学起来这个?她好奇随口问了一句,引路宫女欠身回她:“苏司乐也在,公主今日特意让人把请苏司乐请来跟他学练琴的。”
什么?听到这句的阮流烟脚步猛地停下,走在前面的引路宫女还恍然未觉,察觉出她的不对劲,身侧的茗月上前低语:“怎么了主子,哪里不对?”
“没事。”阮流烟摆手,正想唤停前方的宫女,让她回禀东方溶她改日再来,拱门处已出现了两道身影。“嫣嫔?”东方溶首先望见了她,快步过来拉起了她的手,热情道:“你怎么来了,我正和白哥哥学琴呢,你来了,正好我们可以一起。”
她的热情让阮流烟有些无所适从,拱门处苏长白身形未动,深邃黑眸扫过来,带着一丝难懂和复杂。还未察觉到两人之间不一样的波潮暗涌,东方溶已经拉着阮流烟到了苏长白跟前,“你们应该都熟知对方,不过本公主还要重新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白哥哥,这位就是我皇兄现在的‘心尖尖’宠妃——嫣嫔。
嫣嫔,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我的心…夫子,苏长白苏司乐。”东方溶一一为他们相互介绍,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当东方溶用“心尖尖”一词形容阮流烟时,阮流烟明显感觉苏长白审视的视线投落过来,好在中间隔着一个东方溶,她只当是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