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语凝的马车停了下来,她满以为父母会迎接过来,谁想,她的好爹娘径直迎向了她身后的那辆马车。
她掀开车帘子一看,只见那马车杏黄帘子,金辕银角镂空山水图画,宽阔又富丽,比起自己的青纱马车,那可是气派的多。
那马车前拥后簇可谓是排场十足,她再看看自己马车前后稀落落的几个太监,脸上发烫。她这是陛下开恩,皇后却只批给她符合五品美人品阶的马车,自然不能跟唐蕊的相提并论。
两厢不对比还好,这一对比不是堪堪的埋汰人吗?
唐语凝正要垂下头,却看到那边车帘子掀开,走下来一个玉面金冠的清贵男子,他一出现,“噗通通”跪了一地:“参见太子殿下!”
司徒珏抬头看了一眼唐府门楣,转身伸手向马车中,扶着一个年轻女子下了马车。
唐语凝定睛看去,那女子除了唐蕊还能是谁?只见她身着金绣兰花的碧纱锦裙,挽着双螺髻簪着翡翠蝴蝶,眉梢带喜面色含春,好不风光啊!
“免礼,起身吧。”太子道。
唐蕊看到家人,禁不住眼底发红,恭敬行了礼,叫了一声“父亲母亲。”
唐正和郑氏都是大喜。
唐蕊一眼看到唐正身边的祖母张氏,几步到了她的跟前,哽咽的握着祖母的手,问:“祖母身体可还安康?”
张氏抹着眼底的泪渍,感慨道:“好,好啊!”瞧着她孙女的模样,倒像是在东宫过得颇好,只要她好,自个也就放心了。
唐正夫妇迎了太子和唐蕊,这才过来迎接唐语凝。
郑氏扶着她的手,有几分嗔怪,低声道:“你入宫的时候是个贵人,怎的出来倒成了美人?你妹妹高升,你倒是越混越回去了。”
唐语凝蹙起眉尖,这话听得她扎心,她恼道:“娘,好容易回来一回,你倒是叫我安生一些。这些话外人说也罢,你可是我娘!女儿禁足几个月,你怎的也不疼惜疼惜!”
“你呀……”郑氏无奈,唐正看她两个,道:“快进去吧!里头太子要用膳,还得你招呼哩!”
唐语凝恼火的咬牙,她就知道,回来没好事!
进了客厅,自然是太子跟唐蕊坐在上首,唐正和郑氏在下头陪着。两人都喜笑颜开的恭维不住,只差把太子和唐蕊捧到天上去了。唐语凝看着厌烦,见了太子后便借口身体不适径直回了自己屋里。
唐蕊怕张氏身体受不住不能久坐,亲自扶着她回了南苑。
她这次回来,谁也不想看,只想看看祖母。
张氏拉着孙女的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祖母记得没错的话,端午便是你的生辰,我的蕊儿要及笄了,要嫁人了。”
看着祖母慈祥的模样,唐蕊眼底泪意泛起,“蕊儿能回来看祖母一回,已经是最大的心愿了。”说罢,她靠在老人家的怀中紧紧的依偎着。
张氏欣慰,道:“你都大姑娘了,只可惜了你跟纶儿……”
她说起程纶,唐蕊便问:“表哥还好吧?”上次是她狠心说了那些话,只是想他长痛不如短痛,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她对他也是担心的。
“纶儿,是个傻孩子啊!”张氏叹息,“只不过你们小男女的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祖母只望纶儿能看得开。说说太子吧,他可是一个好夫婿?祖母瞧着他待你倒是不错。”
唐蕊脸上羞红,垂眼不语。
张氏笑了起来:“你这样,便是好了。你有个好归宿,祖母也高兴。若是有天去了地府,也能跟你娘交代。”
唐蕊听她说这话,心里难过,抱着祖母娇嗔道:“祖母长命百岁。”
张氏呵呵一笑:“那是自然的,祖母还要抱着小曾孙呢。”
“祖母……”这话又叫唐蕊说不出的羞臊。她才十四的女孩子,哪里又冒出个小曾孙呢?
唐家门外角落里,转出一个人,身着青衫脸色哀沉。
在他身后冒出一个粉衣小丫头,她拉着哥哥的手,道:“哥,回去吧。爹都说了,蕊姐姐封了良娣了,你怎么就不信呢?现在亲眼瞧着,唐家欢天喜地的迎太子良娣,这下你该信了吧?”
程之明如今升了正五品院正,他正儿八经的警告过程纶了,绝对不许再对唐蕊有半分肖想,否则必定跟他断绝父子关系。父亲做的事情,他多少是有些知晓的。在朝为官,说不站队是假的,不是这头就是那头,中立,那只是跟自己作对罢了。父亲升院正,大约是太子之力,他才会这般着紧吧。
程纶的目光看向唐家门檐下高高悬挂的四个大红灯笼,那红色,是那么的刺眼。
他曾经梦想的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么简简单单的寄望和梦想,竟离他愈来愈远了。他摸了摸心口,该是疼痛的,只是现在似乎已经疼的没了知觉。他用力的捶了捶胸口,闷疼闷疼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完了
☆、及笄
唐蕊从南苑出来, 才出院子,却听到身后一声:“妹妹留步!”她转头看去, 只见唐语凝娇俏的立在院落前。
她微微诧异。
“妹妹可愿意陪姐姐走一走?”唐语凝笑的很真心。
唐蕊点头。
五月花朵盛放, 两人走在姹紫嫣红的石子小道上。
“姐姐是有事吧?”
唐语凝立住了脚步,认真的看着她, “自然是, 姐姐首先要恭喜妹妹,荣登太子良娣之位。”
唐蕊抬眼看了她一眼, 淡淡一笑:“多谢。”她等着她说出真实的意图。作为一起长大的姐妹,她不认为唐语凝有无事献殷勤的闲工夫。
果然, 女子清了清嗓子, 低声道:“之前, 我叫人传信给你,你为何不帮我向太子求情?倘若太子多说一句话,我也不至于关到现在才放出来。”
唐蕊弯唇淡笑:“姐姐失势, 到底是何原因,难道不清楚?身为太子, 自当为朝堂之事操心,他替一个后宫妃子说情,你觉得说得过去?如今父亲靠的是太子, 若是太子也被你牵连,你叫父亲再靠谁去?”
唐语凝咬着牙,这缘由她不是没有想过,但是一想到唐蕊袖手旁观的样子便觉得心里有气。不过此时, 她有求于人,不得不放低姿态。
“是姐姐的不是了,姐姐在这给你赔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