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多大的一种讽刺呢?
看着儿子站着不动,小宋氏挣扎着就要下地,对着儿子道,“既然你拉不下来这个脸,那么我亲自去,也别劳动你,我自己上门去求他!总归都是宋家的外甥,也不能只劳动你一个,不能只辛苦你一个!”
骆辰逾闻言,抬起头来,已经是平静无波的状态了,对着母亲点点头,“您好生休息会儿,儿子去找他,一定会让他来见您的,您放心吧!”
虽然儿子走了,可小宋氏真心是没办法彻底地放心的,所以又吩咐了人去了顾家。
顾子言如今虽然在丁忧,可毕竟也算是皇亲国戚的,份量不同,他能在御前说上话,若是能为宋家求求情,总不一样的。
顾子言听着二房管事儿的口讯,也是挺无奈的,这个时候,消停些对于宋家才最好,上面的那位又不是个大度的,成日里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最为忌惮的便是结党营私了。
现在宋家出事儿了,作为姻亲的骆氏二房四处奔波倒是能说的通,可是自家娘子和宋家本就不大亲近,顾家再上蹿下跳的,除了让皇帝多想之外,他真心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好处了。
不过该走的还是要走上一趟的,毕竟和宋家也算是亲戚了,总不能让人诟病妻子太过冷情。
顾家在孝期,骆婉慧忙着养身子,带孩子,完全不操心外面的事情。
顾子言虽然也时常地关注着朝堂上的动态,可是这样的事情,他自然是不会说给妻子听的。
顾子言能求谁?
跑去找了二皇子,听说皇帝已经筹谋着要册封太子了,所以二皇子如今也是炙手可热的人物,眉眼间带着一股子志得意满。
听了顾子言的拜托,他表示自己知道了,该尽力的时候自然是会尽力的。
有了他这句话,顾子言便算是能对着岳家有个交代了,所以痛快地离开了。
不好直接上门,他打发了人去找了骆辰逾在不远处的茶楼会面,可惜的是,骆辰逾竟然不在家,这种事情似乎也不能经了太多人的口,他只能先回去。
可不想,骑着马没走上几步,竟然遇上了大舅哥和小舅子联袂而来。
不过两人的脸色都不大好,这倒也能理解。
毕竟宋家出了事儿,作为宋家的外甥,似乎真心不好那么欢喜。
当然,顾子言再是粗心,也感受到了这兄弟俩之间的那个别扭劲儿,毕竟涉及到对方的家事儿,顾子言再没有眼色,也不会大喇喇地问出来。
将自己刚去见了二皇子和二皇子地承诺告诉了骆氏兄弟二人之后,顾子言便告辞离开了。
骆辰逸对于小宋氏这个姨妈兼后妈打发儿子来说自己,说实话真的是挺意外的。
毕竟小宋氏可以求的人真心是不少,不管是忠顺王府那头还是顾家,肯定都比自己用着顺手,他是个什么德行,骆辰逸总觉得小宋氏是明白的,知道的,通透的。
可还是没想到,小宋氏竟然派了骆辰逾上门,为的就是让自己过府。
至于过府做什么?
想想在大牢里不明状况的宋家人之外,还能有什么呢?
骆辰逸倒是来了兴致,他想要知道,小宋氏凭什么和自己张口,她到底要说点什么。
带着看好戏,出口气的心思,骆辰逸并未拒绝骆辰逾不情不愿的请人,甚至是出乎骆辰逾意料的主动,兄弟俩骑着马一起来到了骆府。
不过一路上,彼此之间却一直都沉默着,一句交流都没有,可见这兄弟俩人的别扭劲儿。
不管是骆辰逸还是骆辰逾的长随小厮们,反正不管是前头还是后面,反正离着两位主子都是远远儿的,省的再受了波折。
到了骆家,自然是先要去探望下如今已经快要不认识人的大伯母了。这一点,骆辰逾也完全没办法阻拦,让他去了。
自己先回二房,和母亲说起来,让她做好准备。
大伯母病的昏昏沉沉的,除了孙子孙女儿外,甚至是儿媳妇,侄儿都不大认识了,这让众人的心里沉甸甸的。
生老病死啊,万般不由人。
离开了大伯母的院子之后,骆辰逸谢绝了大哥的陪伴,任由丫头领着,第一次地踏进了二房的院子。
确切地说,是小宋氏的院子。
彼此之间的纠葛也不是一日两日能说的清楚的,可是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会打发人来找自己。
骆辰逸心中百般的心思,可是面上半点儿不显,纵然他如今已经是驸马的身份,可毕竟也算是儿子,所以执了晚辈礼。
小宋氏似乎是没想到,砸吧砸吧嘴,半晌儿没说话。
“您叫了我来,是因为宋家吗?”
她不提,骆辰逸倒是主动地提及了此事,骆辰逾在一旁陪伴,可完全没有说话,盯着母亲。
“是呀,宋家毕竟也是你的母舅家,你有能耐,也能出一把子力气,总不能看着他们去死吧?”
小宋氏勉强地稳住了心神,对着骆辰逸道。到了后面这句,她已经完全镇定下来了,甚至还隐隐地有些威胁之意了。
“为什么不能?到底我不过是个小官罢了,凭借着林家的余荫,站在了朝堂上,可是这种大事儿,哪里有我说话的份儿,您是不是太高看我了。”
骆辰逸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对着小宋氏道。
“端看你想不想救你外祖家罢了,毕竟你外祖父,外祖母年纪大了,难道你要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狱神庙里受苦吗?担惊受怕的,老人家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该如何向你母亲交代,你要知道,你母亲不过是个庶女罢了,若不是因为你外祖母慈和,将她充作嫡女养,她哪里能带着丰厚的嫁妆,风光大嫁!”
小宋氏一脸的义愤,对着骆辰逸道,甚至还牵涉到了先人和往事。
“是吗?我母亲是庶女,此事我一直都知道,我母亲也从未曾隐瞒过,可我记得清清楚楚的是,母亲和舅家并不亲近,往来也没有多少,她临终前也曾经嘱咐我,宋家靠不住,让我和宋家保持距离,省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被宋家人给算计了。这话我记得清清楚楚的,一直都藏在心中,也曾经奢望过自己的外祖父,外祖母,嫡亲的舅舅能站出来,在我和婉慧受了委屈,九死一生的时候能为我们这对可怜的,没娘的兄妹撑腰,可到底,从头到尾地都没有见过宋家人出头过呢。我又有什么不好和母亲交代的?”
不提起自己的母亲倒好,可是提起了慈善和蔼的宋氏,这便是骆辰逸的逆鳞了,他毫不遮掩自己的嘲讽,将彼此之前的这层遮羞布给揭开了。
“你——你简直可恶!宋家到底也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如何能这样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