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扰妹妹了。”钟慧起身,慕梓烟亲自送出院子,她便心事重重地回了。
碧云走了过来,“大小姐,少奶奶这是……”
“无妨。”慕梓烟摆手道,“等惠妃省亲之后,便是祖母的寿辰了,我得好好准备贺礼才是。”
芸香上前开口,“大小姐,庄子那处传来消息。”
“说。”慕梓烟双眸微动,低声道。
“那人明儿个便回钟家。”芸香轻声回道。
慕梓烟双眸微眯,周身莫名散发着一股阴森地冷意,看来她也比前世早回到了钟家。
她抬步行至里间,独自待着,仔细地回想着过往,按理说,那人回钟家应当还要些日子,犹记得前世应当是她被赶往家庙一年之后那人才自庄子回到了钟家,待她自家庙回来,那人已经名动京城,以庶女之身,成为了京城第一才女。
为何如今却比前世早了两年呢?
芸香小心地入内,立在她的身旁,见她面色阴沉,陷入沉思,便也不敢打扰。
慕梓烟兀自开口,“她用了什么法子?”
“她买通了钟侯爷身旁的管事,趁着钟侯爷前往距离庄子不远处的温泉歇息时,偷偷前去见了钟侯爷,而后便一直待在庄子,今儿个钟侯府传了话去,明日便接她回府。”芸香打量着慕梓烟的神色,低声开口。
“看来当年她也是如此,怪不得。”慕梓烟冷笑一声,而后开口,“看来这惠妃省亲我自是要去一趟了。”
“大小姐可是要去?”芸香面露惊讶。
“自是。”慕梓烟心头此刻凝聚着一团火焰,这个女人便是她前世的仇人,杀了她的儿子,夺了她的夫君,将她挫骨扬灰,融在龙凤烛内的人,她怎能不去瞧瞧?
想及此,她便觉得自己似是要喷出火来,她努力地克制着自己那冉冉升起的仇恨的火焰,“钟璇,这一世,我必定要你一败涂地。”
慕梓烟深吸了一口气,转瞬间恢复了理智,转身便向外走去,当即便去了钟慧的院子,而后与钟慧说了一会子的话,便径自回了烟落院。
“大小姐,二小姐那处可是要……”芸香小心地询问道。
“二婶婶病重,二妹妹侍疾,不宜前去。”慕梓烟冷冷道,一时间竟然像是变了一个人。
芸香与碧云垂首退了出去,却也不敢妄自非议,便各自去忙了。
慕梓烟的心久久无法平静,她敢肯定,自她重生那日起,前世的轨迹便也发生了变化,而她又该如何扭转干坤呢?
既然那人提早出现了,那么冷寒峰呢?会不会也提前出现?
一想到这一对狗男女,慕梓烟便觉得心抑制不住地疼,那满腔的仇恨似是要喷薄而出,她隐藏与袖中的手紧紧地攥着,“麟儿,你的仇娘亲必定会报。”
次日,位于西郊的一处偏僻的庄子内,一辆马车静悄悄地驶出,不算华丽,却也不失大气。
马车内坐着一女子,身着着崭新的烟水百花裙,一张鹅蛋脸,气色瞧着有些发黄,双眸透着淡淡地平静,那双唇微抿,头戴一支白玉金片缠丝的玉簪,翠玉通透的耳环,皓腕上戴着一对成色极好的玉镯,通体透着一股子雅静通灵的气质,她眉目如画,不失风情,如今不过十二岁,却有股难掩的迷人之美。
一旁的丫头小心地伺候着,因着琢磨不透眼前小姐的性子,故而只是垂首不敢言语。
马车缓缓地行驶着,她气定神闲地靠在马车内,一言不发,却独独成了一道风景。
慕梓烟调息打坐直至天亮,心头的郁气才渐渐地消散,等到芸香前来禀报,那人已经回了钟家,她只是双眸微冷,照旧过了一日。
翌日一早,慕梓烟便随着钟慧一同前往钟侯府。
老夫人并未前来叮嘱,不过是让从嬷嬷传了几句话,而后添了厚礼。
齐氏却不放心慕梓烟,再三叮嘱了一番,这才放心地放她二人前去,显然,从嬷嬷亦是跟着了。
慕梓烟与钟慧各乘一辆马车,前行的路上,主干道已经被官兵封了起来,闲杂人等自是不能随意走动的,好在慕梓烟与钟慧身份特殊,故而才可以畅通无阻。
惠妃乃是四妃之首,即便至今无子嗣,亦是盛宠不衰,此次省亲,钟家一早便做了迎接地准备,自是异常的隆重。
慕梓烟与钟慧身着着绯色连襟长裙,发髻上插着艳丽的朱钗,端庄得体,却也不失俏皮。
待行至钟侯府,钟毓亲自前来迎接,钟慧笑吟吟地上前与钟毓说笑了几句,钟毓看向慕梓烟,也只是微微颔首,来回探了几下,不解地问道,“大姐姐,兮儿妹妹呢?”
“二婶病重,二妹妹在一旁侍疾,不宜前来。”钟慧自是将慕梓烟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与了钟毓,而后便也不敢耽搁,一行人一同入了府。
钟侯府的家眷,有品级的自是穿着宫装,其余的则是清一色的喜庆鲜艳,各个打扮的人比花娇,美艳动人。
慕梓烟抬眸扫了一眼,将目光落在不远处安静立在一旁不起眼的女子身上,她身着着淡粉色掐丝长裙,珠环玉佩,垂眸跟在身后,看似不甚起眼,可是,对于慕梓烟来说,即便她化成了灰,她也认得。
她嘴角挂着淡淡地笑意,只是那眸低却透着嗜血的杀意。
那女子似是感觉到了有一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缓缓地抬眸,向前瞄了一眼,正好对上慕梓烟直视过来的眸子,她双眸微怔,四目相对,她也只是和善地颔首,便又重新垂了下去。
慕梓烟见她知进退,即便与她不相熟,却也能够做到如此平静可亲地点头,她冷笑一声,这一世,你提早出现,我倒要瞧瞧,你还能否像前世那般独占鳌头?
慕梓烟随着钟慧排在前头,顺序一次排开,而那人亦是站在了末梢,不一会便听到远处有人前来回报,惠妃娘娘的御撵行至何处,如此便来来回回许久,自天明候至午后,约莫到了申时,惠妃娘娘的御撵才入了钟侯府。
慕梓烟前世是见过惠妃的,那时的惠妃直至殁了,也未诞下一子半女,却还是被皇帝册封了谥号敏敬惠贵妃,更是风光大葬,入了皇陵。
她仔细地将惠妃平生回想了一遍,前世只羡慕惠妃能得皇上圣宠一生,如今回过头来细想,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又为何独独对惠妃这般地偏爱呢?想来这其中必定有不为人知地隐晦之事。
在她胡思乱想之际,惠妃的御撵已经停下,众人恭敬行礼,“参见惠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惠妃自御撵探出身来,头上的凤冠随之微微颤动,发出清脆地银铃般地响声,她由宫女搀扶,端庄华贵地下了御撵,如今惠妃已有三十有余,正是最具风韵的年纪,她仪态端丽地走来,轻轻摆手,“诸位起吧。”
慕梓烟便随着众人谢恩起身,随又垂首立在一侧,待惠妃先行入内,她也随着钟慧一同入了钟侯府,如此折腾便是一日,直至傍晚才依次落座。
而后便是宫中太监宣读圣旨,大多是一些溢美之词,众人也便恭敬地听着,紧接着便是众人依着排位逐一地向惠妃行礼。
慕梓烟并非钟家的人,也不过是沾亲带故地随着钟慧前来,如今也只是安静地跟在钟慧身侧,钟慧在一旁小心地提点着,二人便一同上前参礼。
待二人起身,慕梓烟便觉得那端坐在里头的惠妃正在打量着她,她也只是浅笑着立着,任由着惠妃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