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1 / 2)

却说自皇后有喜以来,宫里接连殁了两位高位妃嫔,宫中众人不禁人心惶惶。

一席紫色宫装,莲步轻挪好不妖娆,蔺芪悠然地走向储秀宫,途径的宫人却没有发现她的存在,仿若一缕微风拂过。看着半倚在床榻上的云淑,蔺芪娇好的脸庞阴沉了下来,一双勾魂的凤眸透出暗芒,即使眼前人的容貌早已改变,可蔺芪还是能从那熟悉的灵魂波动里认出她来。

没想到当初灵光一闪偷留下的灭神却用在了它原来的主人身上,蔺芪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讽笑,即使没有仔细查探,也能知道云淑的神魂在不断衰弱,只等十月瓜熟蒂落,便是她洛宇寰(云淑)神魂泯灭之时。

正在做着小布兜的云淑似有所感,抬眸望向宫门的方向,放出灵识依旧无所获,云淑放下手中的绣活,道:“墨梅,你去瞧瞧容嬷嬷怎生去了许久还未回来。”

近来,随着身子日沉,云淑的心里愈发地不安,仿佛有什么不在她掌控的中的事情发生了,要说如今后宫里最大的一尊佛已离宫修养,本该清静些许,却不想先后去了两位妃嫔,虽说弘历不让她插手,只要她安心养胎,可云淑还是品出了一丝异味来。

“娘娘莫担心,墨竹不放心将娘娘的药膳交与旁人,正与容嬷嬷一同在小厨呢。”墨梅忙回道。作为云淑一手调教出来的大宫女,墨梅自是了解云淑的,瞧着自家主子一改往日的恬淡悠容,心里也是担心的很。

“娘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儿?”墨梅知道自家主子耳聪目明,生怕她听到什么不该听,已嘱咐了储秀宫里的宫人莫要多舌,难道是自家主子听到了什么不成?

云淑瞧着墨梅担忧的神色,神色微缓,笑道:“原以为老四会像他兄姊一般乖觉,却不想是个调皮的,自有了他,我就一直不得安生,可真真是个讨债的。”云淑虽有些心神不宁,但以她的修为也未瞧出什么不对来,遂也不愿身边的人为她担忧。

见自家主子岔开了话儿,墨梅也不再提起,只道:“瞧娘娘嘴上嫌弃着,奴婢还不知道,到时候最惯着小阿哥的,定是娘娘您了。”

“你这嘴贫的丫头。”云淑笑道,慈爱地抚着显怀的肚子,随着修为渐长,云淑原以为再难有孕,只是修为越高女修怀胎越是不易,说不得一番折腾下来,修为倒退得厉害。

“奴婢说得可都是大实话,到时候娘娘有了小阿哥,又多了个孝顺媳妇,真真是羡煞旁人了。”墨梅打趣道。

“梵谷是个好姑娘。”对于大清未来的国母,云淑与弘历早已令人查探清楚,方才选出了兆佳氏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姑娘,胸中自有丘壑,聪明知进退,只希望她在这深宫中能够守住自己的那一份初心。

永瑞与善保的事,除了弘历云淑并未让其他人知晓,因而云淑选了家世并不是最好,容貌亦不是最出众的兆佳氏,储秀宫的众人只以为云淑是看上了兆佳氏的家世不显人品端方,看来自己也不过是自私自利一凡人,云淑暗自叹道。

第157章

时光荏苒,云淑的肚子一天天的鼓了起来,人却好似失了水的鱼儿,愈见憔悴。京中的种种传闻喧嚣尘上,即使弘历出手,也是遏制不住了。

储秀宫里的众人在宫中行走,亦能察觉到宫人们隐晦的避让忌惮,好像有一张无形的手操控着一切,直指云淑。

作为一个修士,云淑早已察觉到身上的异常,可是无论她如何查探,都找不出头绪,心中的不安愈盛。

弘历似是看出了云淑的不安,接连几日都把折子带到储秀宫批阅,还把永瑞和珑永璂三个孩子叫在一旁陪伴,看着云淑日益憔悴的神色,似有一把尖刀插在他的心口,疼痛不已。

轻轻地为云淑盖上罗被,弘历冲着永瑞三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去。兄妹三人相互看了一眼,轻声退出了寝殿,出了殿门,永瑞带着弟妹来到西暖阁。

就连一直活泼开朗的和珑面上都带有郁色,“额娘近日精力愈发不济,宫里也尽出幺蛾子。”恨恨地锤了下软榻,和珑清楚自家阿玛对额娘的感情,有的事不用他们三兄妹做什么,阿玛都会用雷霆手段压下,可是近些时日,不知阿玛是怎么想的,宫里各种传闻流传,也不见阿玛有所动作。

永瑞最是担心的是自家额娘的身子,瞧着阿玛眼底压抑着的阴翳,他不敢想象若是额娘出了什么事,阿玛会做些什么,转念想到善保,永瑞亦能明白阿玛的痛苦。

“阿玛怕是要引蛇出洞,既然阿玛不让我们参合,我们自不能乱了阿玛的布置,”永瑞拍拍和珑的肩膀,曼声劝慰道,“要知道这世上谁都可能害了额娘,唯有阿玛不会。”人总说帝王无情,但谁又知帝王也不过是天地间一凡人耳,永瑞默默叹气,近来宫中已显乱象,阿玛大多数精力都被额娘牵绊住了,他作为长兄自是要看顾好这对弟妹。

“是啊,兄长说得对,如今我们不论做什么,虽是出于好心真意,却也易坏了阿玛的布置,这几日阿姐就在这儿伴着额娘,有阿姐在这儿,我和兄长也能放心。”永璂在一旁帮腔道。

因着永瑞永璂两兄弟的话,和珑近些时日都歇在了储秀宫,好就近照顾好额娘,只是看着额娘日渐憔悴,和珑心里愈发的担忧。

随着云淑临产的日子一天天的接近,京里各种怪事频发,在有心人的引导下,

直把矛头对准了怀有身孕的云淑。好在现在宫务都交到了太子妃的手里,一旁也有着墨梅相助,宫里还算风平浪静。

虽说因为云淑身子的原因,太子娶妻的事宜略微仓促了些,好在兆佳氏是个懂事聪慧的,不过入主东宫月余就把宫务处理的井井有条。

“爷,可是有什么不妥?”梵谷看着永瑞眉头紧锁,递上一杯清茶,轻声问道。

作为一个女人,谁不愿与夫君两心共结、举案齐眉,可梵谷清楚的知道太子的心里早已住进了他人,没有自己的一射之地,她是个聪明人,她知道只要自己不行差踏错,那以后太子登极,自己亦能母仪天下,而现在能做的,就是当好这个太子妃,不给太子拖后腿。

永瑞很满意自家额娘挑选的太子妃,聪敏知进退,只是如今风雨飘摇,稍有不慎,怕是皇阿玛也稳不下这局势。永瑞不知道是谁与皇额娘有这般仇怨,又有这通天的手段,步步紧逼,只为了把额娘拖入万丈深渊。

看过皇阿玛拿给自己的密折,永瑞心惊不已,到底是谁为了给额娘扣上祸国妖孽之名,下了这般大的布置,从高官巨贾道平头百姓,可以说是无孔不入,便是皇阿玛皇玛法作为这天下之主,也难以做到这一步,若是处理不当,便是这大清国运亦难存,怎叫永瑞不心惊。

只可惜幕后之人隐藏的太好了,至今还未被抓到任何尾巴,他如今所能做的,就是帮着自家阿玛稳定前朝,至于后宫诸事,太子妃已经上手,几番处置也料理得当。

“无甚,梵谷如今做得很好,只记住莫要惊扰了额娘便是。”这其中诸事永瑞亦不便说与太子妃,虽说这些时日的观察,能初步确定太子妃是个可信的,但永瑞亦不敢掉以轻心,毕竟那幕后之人的手太长,他不能拿自家额娘的安危冒险。

自入主东宫以来,太子爷对自己说不上情深意重,可也算是相敬如宾,东宫之中只有自己一人,无甚通房庶妃,比起家中的纷乱,叫梵谷很是松了口气。但随着进宫的时日愈长,梵谷的心里愈是不安,虽说后宫如今一片平静,但她仿佛能从这片宁静中看到风雨欲来的气息。

听永瑞说到了皇额娘,梵谷觉得自己过会儿还是要到储秀宫去一趟。要说这大清哪个女人是最令人艳羡的,非皇额娘莫说了,帝王的宠爱,出色的孩子,人到中年又再次有孕,时间似乎都已经淡忘了这位娘娘的年纪,那一如二八芳华的容颜,直叫人倾慕不已。

梵谷低首应允道:“瞧爷说的,妾自是知晓皇额娘临产在即,虽是有和珑妹妹伴着,宫人照料着,但妾为人儿媳自也当尽孝,不说与皇额娘解闷,怎么会惊扰了皇额娘。”

拍了拍梵谷的手,永瑞亦是叹息,若不是曾经沧海,自己也不会辜负了这般好女子,只可惜自己的性子一如皇玛法与皇阿玛,除却一人这心便是冷的。

经过了午后小憩,云淑的精神好了些,看着一旁端茶递水的女儿与儿媳,很是欣慰,拍拍榻侧让二人坐了下来。

“珑儿的性子倒是稳重了不少。”云淑笑着对和珑道。

“皇额娘,又要说道女儿了,嫂嫂还在呢。”和珑见额娘神色好了不少,心中稍安,亦乐得陪着自家额娘斗嘴。

……

梵谷在一旁看着云淑与和珑相互打趣,倒不像是皇后与固伦公主,反似一对民间平常人家的母女,说话间亲近之情尽显,那是梵谷一直都渴望而又不得的,不免有些愣神。

云淑一边与和珑说着话,一边观察着自己这位新晋的儿媳,虽说不上沉鱼落雁,但也是一位从容淡雅行动皆宜的清秀佳人,眉宇间带着些许恬淡秀雅,叫人见了就心生亲近之意。

只见她那期羡的神情,云淑也不禁心软了几分,方对着梵谷道:“原还记得和珑与永瑞出生时的模样,谁知眨眼永瑞都已大婚了,你是额娘我亲自为永瑞相中的,若是他对你不好,就来额娘这儿,有额娘为你做主。”说罢,执起梵谷的手拍了拍。

“是啊嫂嫂,额娘最是公允的,必不会偏心了哥哥去。”和珑对于永瑞的事亦是心中有数,对于这位太子妃原是没什么好感的,只是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倒很是喜欢梵谷恬淡温柔的性子,亦把她当作了朋友。

被云淑温和关爱的眼神注视着,梵谷心里暖暖的,“那儿媳以后可要多来叨扰额娘了,只要额娘莫要嫌弃了儿媳方好。”

三人说笑间似乎所有的阴霾都渐渐远去,只留下温暖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