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1 / 2)

正月里京中各府都会举办各种宴席,可祈王府素来不兴这些,阿凝也就不操这个心了,连带着别的府里赴宴也不去了。

不过,东临侯府的宴席是怎么都要去的。因给皇上侍疾,她连新嫂嫂的模样都没见过呢。

她和赵琰说起这件事,赵琰道:“既然如此,阿凝你过几日就先回荣府里住着吧。我刚好要去太陵,回来后就去接你。”

阿凝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一月底,赵琰就送了阿凝回荣府。

阿凝见了吴琴玉,只觉得这位嫂嫂当真没选错,模样上佳,言谈举止都让人赏心悦目。阿凝把一早就备好的送给荣寰的大婚礼物——一对儿穿着大红衣裳的精致木偶,送给了吴琴玉。吴琴玉为人随和温婉,极好相处,很快,姑嫂二人就成了好友。

姜氏许久没见过阿凝了,待阿凝见过吴琴玉之后,立刻拉着她进了内室说话。

“这么久了,肚子有消息了没有?”走进房里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

阿凝愣了一愣,脸色红了红,“才多久呀,哪儿能这么快?”

姜氏仔细瞧了她的面色,只见白皙如雪中透着娇嫩的红润,看不出什么异常。

她又站起身,去内间片刻,又转出来,递给阿凝一本书,“这书里面有不少介绍怎么易于受孕的,你不是最爱看书么?回去后好好看看。”

阿凝:“我爱看书,可不爱看这种啊。”

“这对于女人才是最实用的!别的什么策论历史的东西,你看那么多做什么?”

阿凝只好把书收起来,瘪了嘴道:“你怎么不给新嫂嫂看啊。”

“怎么没给?”姜氏点点她的额头,道,“她比你这丫头可乖巧多了。我说什么她听什么。”

阿凝摸了摸额角,“有了媳妇儿忘了女儿。”

姜氏都被她说笑了。

这个话题之后,姜氏神情犹豫,又跟她说起另一件事,“你姑姑……就是荣贵妃,过年前后,好几次让我进宫一趟,我都没去。”

“当然不去!”阿凝正色道,“娘,你可别又心软,听她花言巧语的哄骗。”

姜氏点点头,“我心里有数。”

☆、第110章 一线天(一)

太陵倚靠着险峻的御雁峰而建,三面环山,中间一个平坦盆地,有河水自西向东流过。这里是传说中风水极好的地方,历朝历代都有皇帝把陵墓安在此处,逐渐形成庞大的陵墓群。大齐朝中,只有太/祖皇帝的陵墓在此。

据说御雁峰顶有一味奇花异草,名紫雁琼花,乃是入药珍品,有许多人想登峰采撷,却因太陵戒备森严以及御雁峰险峻异常等重重困难而无法实现,也变相得让这种花价值更高,世间难寻。

当年,韩朦玥就是想见一见紫雁琼花的模样,才来的这里,然后撞见了当时还是太子的景元帝。

祭祀不过是个借口,景元帝御驾在御雁峰下云烟山附近逗留数日,还来不及去太陵祭祀,身子就不行了。随行的太医院院正劝谏多次,终于劝得景元帝返京,好好休养。

景元帝回京之前,下旨让赵琰和赵玹继续前往太陵,说好的祭祀太/祖,不能半途而废,否则是对太/祖皇帝的不敬。

林海伺候着景元帝返京,景元帝刚到龙翔宫,就召集了政事堂、枢密院等朝廷各部重臣并威远将军、靖北王以及数位皇室中辈分高的亲王,当着众人的面,写下传位诏书,装匣之后放入太极殿正大光明匾后。

众人看着那份高高在上的明黄色卷轴,心中无不千回百转。

待众人离开后,景元帝仿佛终于卸下一切重担,缓缓地靠在床头,脸上满是疲惫。

“林海,你是不是也觉得朕老糊涂了?”他忽然问道。

林海忙请罪道:“奴才不敢!”

景元帝摇摇头,“你不敢,可天下间敢的人有的是。朕可不糊涂,他们背后做的事情,朕都一件件放在心里呢。”

“皇上圣明!”

“这回,我若是不把他们两个支开,朕这诏书一写,指不定留在京里的那个就要有动作了。”他长叹口气,道:“死前能去云烟山一回,朕已经满足了。现在,朕只想在安安静静的死,死后也能顺顺利利地找到玥儿。”

“皇上!”林海鼻子一酸,跪地道,“皇上您是万岁,怎么能轻易提死呢?”

景元帝笑道:“那是骗人的。凡夫俗子,哪儿来的万岁?朕也不想万岁。玥儿死后这些年,朕都在自欺欺人,朕只有恨着她才会不那么想她,所以,朕不想给她平反,朕……终究是个自私的人。”他咳了几声,又道:“这种自欺欺人的日子过得够了,是时候下去找她赎罪了。”

“皇上!”跟在景元帝身边几十年了,林海都从未听过这样的肺腑之言。他眼睛都红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榻上的帝王身形消瘦,面容饥黄,口中喘着粗气,双目终于疲累地合上了。

林海抬头,看见景元帝的面色,心下大惊,立刻派人去请薛临涧来。一直伺候在偏殿的薛临涧以及几位太医都匆匆赶过来,看见还有几丝气息,都松了口气。

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是,这气息,只怕也维持不了几日。

这日夜里,阿凝睡得极不安稳,总觉得身边有鬼影幢幢,潜意识里似乎有莫名而来的不安。黑暗中,脖子好像忽然被掐住了,她拼命挣扎起来,四肢却仿佛被团团锁住,一丝也动弹不得,开口想大喊,可脖子上的力道越收越紧,呼吸越来越艰难,她害怕极了……

“啊!”她猛的坐起身,胸口急促起伏着,周边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衔思阁,帐子外面有昏暗的烛火,那是她让锦珠留下的夜灯。

外面守夜的是锦珠以及衔思阁的另一个丫头。锦珠听到声响,掀了帘子进去,“王妃怎么了?”

阿凝抆了抆额角的汗,又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脖子,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脖子上还残余着疼痛感。

“没什么。”阿凝对锦珠道,“把屋里的灯点亮些吧。”

锦珠应了一声,一边吩咐那丫头再去取些蜡烛来,自己一边走进了屋里。

很快,屋里亮起了许多支蜡烛。锦珠让那丫头退下去,走到榻边,给阿凝掖了掖被角。

“王妃别怕,奴婢就在屋里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