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低头秋赤西直直盯着宁景尘修剪得当,透着粉润的指甲失了神,一看便知道他是娇生惯养,集万千宠爱出身的贵公子。
秋赤西不用摊开手都能回忆起自己掌心布满的老茧,完全不像一名正常高中生的手,上面还有几道恢复不了的伤疤。
题目算不得什么难题,快速扫了一眼,秋赤西脑中已经浮现了好几种解法。
宁景尘只带了练习册,连笔和草稿纸都没带。从另外一方面来说,更佐证了他想用这个当借口,要接近舒歌。
秋赤西当不知道,从自己桌上拿过草稿纸,慢慢对宁景尘讲最简单的那种解法。
草稿纸是最便宜的那种,纸张粗糙,胜在数量多,又大。
现在学生爱用那种类似a4打印纸当草稿纸,这些都需要用钱来买,或许不贵,对于秋赤西来讲积少成多。
为了节省这点钱,秋赤西很早养成能不打草稿就不打草稿的习惯,同时也极大锻炼了她心算能力。
讲了一遍,宁景尘明显走神,秋赤西只当没看见,做任务般地将几道题目讲完,十五分钟课间休息不足以讲第二遍。
“我……还有些没懂。”宁景尘清澈透亮的眼睛朝秋赤西望去,透着主人些许无措,“可不可以把草稿纸送给我,拿回去看看。”
秋赤西沉默将草稿纸撕了下来,递给宁景尘:“要自己演算一遍,光看不行。”
一下午未开口说话,秋赤西声音带着沙哑,仿佛在砂纸上摩抆过。
“嗯,好。”宁景尘干净的眉眼透着认真,笑了起来,右脸颊的梨涡彻底露在秋赤西眼中,“谢谢你教我。”
略微狼狈移开目光,秋赤西嗓音带着冷漠:“这些你好好看书就会,没必要找人问。”
话中意思谈得上刺人,宁景尘并不在意,仿若听不出来她的意思,轻轻应了一声好。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包装精致的巧克力,推到秋赤西面前。
见秋赤西面无表情看过来,宁景尘藏在桌下的手指抠了抠掌心,努力忽略胸口剧烈的跳动,俊美秀雅的脸上勉强保持着镇定:“这个很好吃的。”
预备铃已经响了起来,宁景尘快速从椅子上站起,拿着练习册和秋赤西说再见,带着些许落荒而逃的意味。
这时候,外面出去透气的a班学生也渐渐开始返回班级。
秋赤西盯着桌面上那颗巧克力许久,终于伸出手握住那枚巧克力,上面似乎还沾染了原主人掌心的温度。
“周末去梧桐馆的温泉玩怎么样?”舒歌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进了教室,和周围人谈论着这周的安排。
“欸,景尘走了?”舒歌坐回位子,问秋赤西。
他们这种出身,即便不喜欢一个人也不会表现太明显,舒歌虽不喜欢秋赤西,基本话还是会说的,只不过要看秋赤西愿不愿意搭理她。
秋赤西将手中的巧克力放在舒歌桌上,没回答她的问题。
舒歌茫然看向这位同桌,显然没懂什么意思。
“宁景尘要给你的。”秋赤西简单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理会舒歌复杂的眼神。
先借口问题目,之后再以巧克力感谢,这应该是宁景尘要对舒歌做的计划,可惜被舒歌打乱,导致巧克力到了自己手中。
秋赤西有自知之明,没有真的收下巧克力,干脆替宁景尘交给了舒歌。
舒歌缓缓摸过巧克力,盯着秋赤西一边慢慢剥开金色锡纸后,极快塞进了嘴巴里。
景尘怎么就愿意把这巧克力给她吃了呢?前几天因为自己试图偷吃,差点没绝交。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我们宁宁小甜心太可怜了,喜欢上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的人!
第4章
放学铃一响,秋赤西几乎立刻站了起来,从后门走出去,理科a班的学生和老师对此见怪不怪。
秋赤西从高中一入学便保持这个习惯到现在,如果有一天放学,她不做第一个出教室的人反倒奇怪。
刚走到一楼,秋赤西便迎面撞上了宁景尘,两人交汇,她眼神未动,径直朝外走去。
“秋同学……”宁景尘出来的匆忙,脸颊上甚至沾了点颜料,很少,就在右脸梨涡上方,乍一看都发现不了。他笑得温润天真,正要说些什么。
熟悉的开头语调,让秋赤西几乎下意识便皱眉移开目光:“舒歌还在教室,你能看到她。”
宁景尘一愣,无措站在原地。
秋赤西目光沉沉,眼神在他的脸上停留几秒便移远,侧身错开往外走去。抆肩而过时,到底忍不住提醒:“右脸上有颜料。”
宁景尘转身望着离开的秋赤西背影,仓皇间用手背贴上了自己的右脸颊,只感受到瞬间变烫的温度。
六点是放学时间,以往秋赤西要用半个小时打完饭再赶回去,今日也一样。
多年习惯于生活的挫折多变,秋赤西对重生的事接受迅速,只不过一下午便将自己几乎彻底代入了角色。
秋赤西手里拎着泛白脱色的布袋子,塑料袋不经用,店里卖的那些好看漂亮的午餐袋于她而言,可以多买一袋透析液。干脆找了针线将破旧的衣服缝制成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今天的晚餐,没有午餐丰富,胜在营养均衡。
快速跑在人行街道路上,秋赤西喘得有点厉害,她停了下来,扶着路边的墙,头垂下,不长的头发由于许久未打理,碎发垂落在脸侧。
……嗤。
秋赤西淡漠阴沉的眼睛闪过一丝自嘲:看样子这些年的养尊处优让自己一下子没适应回到这样的生活。
十几岁的秋赤西一无所有,穷到只有蹭学校食堂才能活下来。唯一的希望是上最好的大学,得到一笔奖金能够让她妈买透析液。连坐公交车的钱都不敢用,每一分每一厘都怕用错了地方。
直起身,秋赤西继续大步往前走,终于在六点半到了天台。
没有推门而入,秋赤西从口袋拿出一块明显旧衣服改造的帕子,将自己脸上的汗抆干净,饭菜放在门口的破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