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场面顿时僵滞,就在此时,前方又来了一批人,浩浩荡荡,衣冠鲜丽,薄湛抬目望了望,面色愈加冷凝。
“这是怎么回事!”
迟迟赶到的齐王见到自己妹妹一身血腥,脸色顿时变得阴鸷,欲找人问罪,云锦哭哭啼啼地指着薄湛凄喊道:“哥哥,就是他!你快把他抓起来!”
云齐立刻望向薄湛,却没有着急动手,侍从附到耳边向他说明了事情原委,云齐的目光更加深邃了,在薄湛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然后眼都没眨地下了命令。
“把公主带下去整理仪容。”
云锦倏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一边躲着侍从伸过来的手一边叫道:“哥哥,你让他们带我走干什么?你应该处置……”
“你闭嘴!闯出这么大祸还不反省,看你一会儿到父皇母妃面前如何交代!”
这一句彻底让云锦噤若寒蝉,仿佛被戳中死穴一般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侍从不敢耽搁,立刻钳着她退下了,这一场闹剧到此终于平静了下来。
薄湛双手抱胸,一脸似笑非笑。
“三堂弟,锦儿就是这个性子,都是本王平日太过娇惯她了,你千万莫怪。”
听到这里,卫茉忍不住露出了讽刺的笑容,心中暗想,为了得到薄湛手中的京畿守备营云齐连这事都忍了,还真是不惜代价啊。
然而薄湛对他的态度却比对煜王冷淡多了。
“王爷这话折煞臣了,臣万死不敢。”
他这么一说云齐反而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了,气氛很是尴尬,就在此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轻柔柔的呼唤。
“相公。”
薄湛立马回身,两步迈至卫茉面前,紧绷的面容浮起些许暖色,温声应道:“我在,怎么了,是不是脚疼?”
卫茉点头,手不自觉地往裙边伸了伸,却因怕痛不敢去揉,那轻蹙娥眉娇娇弱弱的样子立刻让人涌起了疼惜之意,还不等薄湛开口,云齐已经让侍从前去开道了,并命人牵来一辆马车交给薄湛。
“三堂弟,给弟妹治伤要紧,离洛城还有一段路,不如先将就将就乘本王的车辇吧。”
那马车双辕四轮,蜀锦作帘,铁木作舆,缀以水晶檀珠,里面还铺满了羊毛软垫,比薄家的马车不知高出几个档次,他却说是将就,可见极为客气,但以卫茉对薄湛的了解,他肯定不会接受。
她还记得上次从宫中赴宴回来,在车里提到蒋贵妃时薄湛眼底一闪而过的厉光,虽然至今不明白其深意,但她至少辨得出好恶,而眼下事情已经闹得很僵,薄湛再直言拒绝恐怕会引祸上身。
唉,罢了,小家碧玉卫四小姐又要展现一下“本色”了。
“相公……”卫茉滑下马背扑进薄湛怀里,娇躯微微瑟缩,似害怕至极,“我不想再坐马车了,我害怕……”
果然,云齐身边的侍从们都露出了不屑的眼光,仿佛在怪她不识大体,相比之下云煜宽容多了,挥退了禁卫军,低声打着圆场。
“二弟,人受惊之下难免胆怯,你切勿介怀,为兄看离洛城也不远了,不如就让他二人驾马慢行吧。”
云齐森森地看了云煜一眼,继而转过头温和地笑道:“此事本就是锦儿的错,本王弥补尚且来不及怎会介怀?既然如此便照皇兄所说的做吧,不过三堂弟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差人来找本王便是。”
薄湛拱手施礼道:“臣多谢二位王爷。”
云煜和云齐不再多说,各自回到了车队中,除了个别清理现场的禁卫军,这段路上再无他人,薄湛转身抱着卫茉上马,然后说起了悄悄话。
“夫人演技可真不错。”
“还用你说。”卫茉横他一眼,径自甩起了缰绳,马儿扬蹄朝前奔去。
“再多叫几声相公来听听。”某人嘻皮笑脸地缠了上来。
“脚疼,没劲喊。”
薄湛顿时啼笑皆非:“你是用脚发声的么?”
“是。”
卫茉懒得同他多说,直接一个字堵住了他的嘴,没想到他朗声大笑,那神采飞扬的样子灿烂过天边晚霞,连她也忍不住回眸。
“有那么好笑么?”
薄湛弯着唇吻了吻她,道:“冷淡疏离的夫人常见,一本正经胡扯的夫人却是第一次见,还不许为夫多笑笑么?”
卫茉剜了他一眼,忿忿地回过头坐好不动了。
笑笑笑,笑死你得了!
☆、行宫治伤
抵达洛城的时候卫茉已经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幸好有薄湛照顾着,不然恐怕连碧落宫的门槛都迈不进去。
想她原来好歹也是个女将军,且不说打仗,每年从边关骑马回来,一路驰骋千百里都不会腰酸背痛,眼下不过颠了小半日身体就快散架了,这落差真是让她无力叹息,只想着等祛除寒毒之后看看能不能练些简单的功夫来强身健体。
碧落宫设有八宫四院,薄湛和卫茉的厢房位于南院深处,窗明几净,装潢雅致,背面有一大片翠竹林,只可惜两人都没心思欣赏,进了房间就开始处理卫茉脚上的伤。
经过大半天的奔波,脚踝处俨然已经肿成了包子,一片红彤彤的,薄湛难以下手,还是卫茉扬声唤来留风,让她把带来的玉灵膏拿来,说要自己涂。
留风动作很快,不一会儿就把药膏拿来了,还打了盆水,一边抆拭着脚踝周围一边自责地说:“小姐,都是我不好,应该晚些去主人那里的。”
“莫胡说,当时情况凶险,你不在也好,省得受伤。”
留风咬着唇没说话,越发心疼起卫茉的伤势,一举一动都无比轻柔,生怕弄疼了她。这时,院门忽然被叩响,两个不同的声音悠悠飘进了房里。
“太医院刘畚(胡士)奉煜王(齐王)之命前来给夫人治伤。”
薄湛略一沉吟,道:“既然来了就看看吧,我怕你伤到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