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末倒置
黄姣拽着春妮儿进了一家杂货店。
店里的三面墙壁上都支了高高的木质货架,墙面洁净,货架整齐,上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货品。从油盐酱醋到胭脂水粉,从女人用的团扇到珍珠翡翠,就连古代很少见的西洋镜都摆了几面。一排排,一列列,琳琅满目,件件精致,黄姣看得眼睛都直了。
春妮儿也看得拔不出眼,她稀罕地叫了一小声,“我说你怎么找到这么个铺子的?我在县里转了好几年还从来没听说过这里呢。若是早知道这里的货品齐全,以前就不到别处买东西了。”
黄姣“嗯、嗯”地直点头,“货品确实挺齐全的,我也是第二次来呢。上回我无意中走到这里竟发现了这家铺子,当时就觉得好。只可惜手里银子不趁手,否则我早把铺子搬回家了。你也买样东西吧,好容易来一趟呢。”
“只怕不便宜。”春妮儿也是有点儿眼力的,店里的货物都不象普通货,能卖得便宜才奇怪了。否则这里还不得人满为患?她犹犹豫豫的不知该不该买。她娘给她的钱也不多,她若是敢乱七八糟地买一堆没用的东西回去,她娘少不得要揍她一顿鸡毛掸子。
黄姣顾不得挑东西,她看着柜台前的男人道:“掌柜的,给我一盒京城时兴的胭脂盒,要山茶花纹的。”
之前坐在柜台前正算帐的男人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回道:“我们这里没有山茶花纹的胭脂盒,姑娘重新挑个别的吧。”
“那我要山茶花纹的团扇,这个总有吧?”这种好兴奋的感觉令黄姣的心扑腾腾地跳,太tm象地下党接头对的暗号了。
“姑娘说笑了,山茶花纹的团扇没有,但我们这家店有山茶花纹的帕子,姑娘可要?”
“帕子我自己就能绣,要它作甚?你把架子上的胭脂盒拿些出来让我挑拣挑拣。”
那掌柜的倒不推辞,吩咐小二从架子上将胭脂盒都取了下来放到黄姣面前的柜台上。
黄姣从里面挑出一个山竹花样的胭脂盒翻看了半天,后来又丢回那堆胭脂盒里,叹气道:“算了,我还是喜欢山茶花纹的,这一堆里竟挑不出一个我喜欢的。”
黄姣又转到春妮儿跟前,只见她跟前已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物件,她看这个也好,看那个也不错,真个愁着不知该选哪个。黄姣看她眉头皱了松,松了皱的,口里还念念有词地低声叽咕着:这个用两年就该过时了;那个太大了不够小巧;这个倒是好看,可惜花纹太艳了些,不合我用。。。。。。黄姣听得她的念叨,心里好笑,甭管现代还是古代,女人买东西时的挑剔劲儿永远都不会变。
最后黄姣什么也没买,而春妮则把之前被她挑过的几样东西来回翻看了n遍后终于选定了一朵绢花。那朵绢花做工十分讲究,如果不细看,倒象真的一般,比现代做出来的假花也不遑多让,这让黄姣对古人很是佩服了一把。
那掌柜亲自收拾了胭脂盒后上前笑着招呼她们道:“两位姑娘一看就是爽利人,难得来一趟小店,若有看上的,我做主给二位姑娘打个折,以后姑娘有需要的尽管到小店里来。别看我们店小,但该有的东西我们基本上都有。即使没有也不怕,只要您能说出个出处,样式,我们都能把东西给您捣腾来。”
春妮儿左右为难了半天,终是摇了摇头,扭头对黄姣说:“你怎么没买东西?”
黄姣笑笑,“东西确实好,可惜我是个坚吝的,有这个钱我更想买斤肉回去做顿回锅肉吃。”
春妮儿不知道回锅肉是个什么东西,但她知道黄姣的厨艺那是顶呱呱的,能被贪嘴的黄姣惦记着,想必回锅肉必是一道极好吃的菜。
黄姣推着她出了杂货店,抬头看到招牌上写着:四海杂货。名副其实。
回程的路上雨就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好在雨下得不是很大,黄姣在裙子湿了半截的时候终于回到了家。
两人的形容都有些狼狈,顾不得再聊,匆匆在家门口就分了手。
黄姣在杂货店时提起了回锅肉,心里就开始象有把小刷子在刷一样,时时地就要想到回锅肉的清香味。待回到家里,不等给陆池报告情况,先跑过去从井里把肉给提了出来。
刘妈妈看她裙子都湿了半边,连忙把她推回了屋子里,又打了热水来给她洗脸。“小姐今天就不该出去。快进被子里捂一捂,被雨泡了这么半天,可千万别生病才好。”
“放心吧妈妈,我睡一小会儿您再叫我起来。过会儿我又生龙活虎了。”黄姣确实累了,借着这会儿功夫先休息休息。
刘妈妈给她掖了掖被角,说道:“睡吧,别惦记那么多,什么事都有妈妈呢。”
别人家象小姐这么大的时候都还在母亲身边撒娇,可小姐却早已经开始理家了。刘妈妈心疼地给她掖了掖被角才出去。
黄姣一大早起来赶集,为了找杂货店,又在城里转了许久,早就累得不行,此时眼睛一闭就睡了过去。
陆池悄悄摸进屋子,走到床边。他掀开帐帘,只见被子里熟睡着的少女,沉静地轻轻地呼吸着,长长的睫毛投在脸上一片阴影。脸上的肌肤晶莹剔透,还有一点儿婴儿肥的脸庞显得有些娇憨,那不自觉撅起的嘴唇红艳艳的,象成熟的樱桃那样诱人。
陆池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黄姨娘的嘴唇,嫩嫩的,软软的,不知亲上去是否还象前世一样清香甘甜?陆池慢慢地俯下身子,双手撑在黄姣肩侧,他低下头去,嘴唇离黄姣的越来越近,那诱人清香就在离他不足一厘,曾经她含羞带怯地轻皱着柳眉,眼睛微闭却慌张地兮动着,象狩猎场里受惊的小鹿,当时她是怎么叫他的?“大爷。。。。。。”
陆池轻触一下立刻就抬起了头。
早就决定了要还她一世安宁,这辈子再不招惹她,再不害她丢了性命,可他现在在做的是什么?活象一个反复无常、犹疑不定的伪君子!
上一世她的美好随着他的冷漠、刻意疏远而渐渐消逝,她的笑容越来越少,人越来越消瘦,他不是没有看在眼里,可是他当时更在意的是什么?似乎是对父亲的怨恨?对继母的报复?对前程的追逐?亦或是对自我的放逐?
父亲屡屡因他对继母的不尊重甚至对继母娘家的打压而对他一次又一次地愤怒责骂,从而致使他对父亲的那仅存的一点点孺慕之情消失殆尽。
他将他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帮助太子顺利登上皇位,待太子登基后他本想大展拳脚,可是她死了。死得悄无声息,一次小产要了她的命,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有了他的孩子。
突然地,他就觉得无所谓了,一切都无所谓了。
他要封王封侯作什么?给谁看?给那个从不关心他、从不承认他的优秀的男人看吗?给那个害了他母亲,夺了他母亲嫡妻位并时时想着害他的女人看吗?给那群只知涂脂抹粉斗心眼子的妻妾们看吗?
那群心思恶毒的女人象疯狗一样地撕咬,只为得到他,得到他作什么?难道是为了他好?一群虚伪恶心的女人,心思肮脏地连臭坑里的虫子都不如!为了地位、为了财富、为了他的一张脸!她们害死了她。害死了他的黄姨娘!
只有他的黄姨娘曾在他笑的时候替他流泪,在他想喝酒的时候将酒换上清茶。。。。。。她从不怕他怒张的眼。
可是这样的黄姨娘死了,被那群女人害死了,也是被他害死的,是他给了她们机会,是他害她错付了真心。
陆池不是不后悔,若是黄姨娘能活得再久些,兴许他就爱上她了。他已经将一切都放下了,他终于不再心存怨怒了,他可以把心腾出来时,黄姨娘却死了。
他重生了,他又遇见了她,可是她不认得他,新生重见的那一刻,他很庆幸。这样真好,没有前世记忆的黄姨娘不会怨恨他,曾经倔强清傲的眼神不会在看到他的时候发生改变,这样真好。
可是现在陆池觉得兴许他想的不对,黄姨娘和上一世的黄姨娘差别太大了,他想不出有什么原因能让她发生那么多的改变,除非她也重生了?
陆池轻笑一声,他重来一世,不会白来。虽然上一世已然看明白了,但该他得到的他永远不会主动放弃,害过他的他还是要还回去,只是,他再不会本末倒置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池阴恻恻地道:酥酥,你打算从现在开始虐我了吗?
酥皮左顾右盼:还没想好,看你表现!
娇娇对手指:人家的初吻,呜呜——太没感觉了,好失望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