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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儿在萧望门前跪了整整一夜。
地下宫殿看不到太阳初升,她不知已到了什么时辰,只知道距离昨夜应当已经很久了,久到整个身子都有些软弱无力,连指尖也开始大力颤抖起来。
透着门窗,喜儿看见屋内的烛火一直亮着。她突然就想起昨夜那个男人掐住小姐脖子时阴冷的神情,整个人倏然颤抖了一下。她不敢想象,这几个时辰里,小姐已被折磨成了什么样子。
喜儿再等不了,大着胆子,去敲那紧闭的房门。
“少爷!”
“少爷您开开门好不好?求您放了小姐,她的伤才刚好,求求您,放过她吧!”
“少爷,求求您开门,喜儿求求您了!”
头重重磕在地上,一下一下,可屋内却始终没有半点回应。不知过了多久,她前额一片红肿,沙哑着嗓子,无助的跪在地上,门,才终于被打开。
“大少爷......”
喜儿抬头看去,落入眼底的是一片死寂的白,他,竟是穿了一件丧服。
黑眸淡淡扫了一眼那跪在地上额头红肿的小丫头,长腿跨过她,就要向前走去。
“大少爷!”喜儿见他走了,急忙起身跟上,“大少爷,你放过小姐,放过她好不好?”
“放了她?”
男人冷笑,唇角微勾的样子。
放了她,那谁能放了我?
推开那间灵堂大门,密道的烛火照进那黑暗冰冷的屋内,喜儿跟着他往屋里走,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躺在棺木中的纤弱身子,下意识就尖叫了出声,“大少爷!你怎么让小姐和死人呆了一个晚上!”
“你说谁是死人?”
阴鸷的目光狠狠扫过身后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冷言开口,“若不是今天平儿出殡,我不想动手,你觉得,你现在还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吗?”
长臂一伸,拉下那透明的棺盖,萧望看到紧紧相贴在一起的两人。女子细致的脸蛋紧贴在男人溃烂的面容上,那苍白的小脸上挂着泪痕。她紧闭着眼,却看不出是睡着还是清醒着,咽喉上一片青紫,裸足上的血迹已然凝固,那周身散发着的,是浓重的冰冷与死寂。
若不是还有清浅的呼吸,萧望甚至有种错觉,她,就要和她们一样离他而去了。
“小姐,小姐,你醒醒,醒一醒......”
喜儿看她那虚弱样子,心疼的厉害,豆大的眼泪一颗颗往下掉,沙哑着声音唤着她。
‘......喜儿?’
瑾苏睁开眼,水眸被那许久不见的亮光照得有些恍惚。
终于,天亮了吗?
刺目的亮光慢慢散去,然后,她看见那个站在她身前容颜冰冷的男子,和哭的泣不成声的小丫头。她张了张嘴,想唤她的名字,可脱口而出的只有薄薄的气音。喉间的胀痛滚滚袭来,那毫无血色的嘴唇一张一合,再发不出一丝动静。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喜儿见她醒来,才刚刚放下心,可又见她喉咙青紫说不出话的脆弱模样,泪流的更凶。
‘......喜儿别哭。’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她以唇语安慰着她。
而由始至终,那挺拔男子都在一旁冷眼看着她受尽折磨的样子,他勾着嘴角,竟像是在看一场戏。
“还没死吗?”
冰冷的绝情话语传来,萧望上前几步,伸出手狠狠勾住她的下颚,满意的见她因恐惧而惊慌失措的瞳孔,冷言嘲讽,“失声了?还是因为我昨夜伤了你所以故意装病惹我心疼?恩?”
左手两指点开她身上被封住的穴道,将她从棺木中拎出来,再任由她狠狠摔落在冰凉的地上。伸手拉上棺盖,正命人抬起它去林郊火化,就在转身的那一霎那,衣角,却被一只冰冷的小手拉住。
‘求你,让我去送他最后一程。’
瑾苏无声哀求。她的眸中溢满了泪水,那苍白脆弱的模样更是让人没办法不去心疼。
萧望突然就笑了。
低头看着衣角上那苍白纤细的手指,胸腔的恨意愈发膨胀。
“萧瑾苏,你不配。”
这世上最没有这个资格的人,就是你。
意识一点一点抽离,她无措的跪伏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那座棺木那个男人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自己眼前。纤细的手指硬生生的停在半空,还保持着那个姿势,久久不变。
望哥哥......他,还未酒醒对吗?
“小姐,您别这样,我们回房,喜儿带您回去......”
“小姐?”
“小姐!你怎么了!”
绵软的身子不断下坠,意识的最后,只有一片惊慌失措的尖叫。
原来自欺欺人,早已成了习惯。
————————————————————碧落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