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屋里的人也都到齐了。
有个年纪稍长的宫女进来清点了人数,就将书房的门关了起来。
小姑娘们也不再三三两两的说话,都回到自己的位安安静静地坐着。
一个穿着杏色宫装的年纪稍长一些的宫女对着她们行了礼,然后说:“奴婢卉珍奉皇后娘娘之命在此接待各位。一会儿会有小宫女来通知各位姑娘,一个一个去另一间屋子,各位姑娘稍安勿躁,请安静等待片刻。”
接着这位卉珍姑姑就带着屋里其他的宫女都撤走了,只留下了参考的小姑娘们。
不过她说的‘一会儿’也是颇为长久的,等到几个小姑娘已经坐不住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话了,还是没有人前来。
润润也有些坐不住,忍不住想跟身边的蓁蓁说两句悄悄话。
蓁蓁轻轻地对她摇了摇头,她也就闭上了嘴巴。
过了足有两刻钟的功夫,终于有小宫女来通知了。
小姑娘们这才安静下来,一个接一个的被喊走了。
润润比蓁蓁喊到的早,走之前,她朝蓁蓁看了看,又望了望不远处的如意,见两人都鼓励式地对自己点点头,心里也给自己摸摸打气,轻手轻脚地跟着小宫女走了。
小宫女将她带到穿过回廊,将她带到了一间安静的厢房。
厢房里布置简单,并没有其他人,润润稍作张望,也没有多瞧。
那个小宫女让润润坐下等着,自己则给她端了茶。她年纪也不大,才十一二岁的样子,端茶倒水的动作不算娴熟。
茶盏刚递到润润手里,润润接过,入手只觉得烫的手疼。手上一松,眼看着那盏茶就要跌到地上,小宫女连忙补救,伸手去接,润润眼疾手快地把她推开了。于是那个汝窑的天青色茶盏就跌在了地上,茶水尽撒了不说,茶杯茶盖都摔碎了。
小宫女忙跪下请罪,“奴婢疏忽了,望姑娘责罚。”
润润起身将她拉了起来,说:“姐姐没事吧?可有烫着?”
那小宫女愣了下,显然是没想到她会将自己拉起来,回过神后,她摇了摇头,“奴婢没事,是奴婢失察,忘了试验水温,险些烫了姑娘。”
话音刚落,门口那儿卉珍姑姑就进来了。
见到一地茶水和碎瓷,她脸色不善地看向那个小宫女,十分严厉地责骂道:“宫里就是这样教你规矩的吗?今天是什么样的日子,容你这般轻慢?将她送到慎刑司去!”
小宫女大惊失色,仿佛听了什么骇人听闻的话,忙膝行着上前道:“姑姑饶命,进了慎刑司,奴婢可就没命了!”
润润也听明白了那慎刑司不是什么好地方,虽然也觉得这个卉珍姑姑有些吓人,却还是壮着胆子开口道:“卉珍姑姑,那个茶杯是我没接好,她才摔破了的。若、若是要罚,姑姑就罚我吧!”
卉珍姑姑冷着脸打量着她道:“叶三姑娘,这帮人顶罪可不是好玩的。宫里的规矩不比外头,就是您犯了错,也是该罚的。”
小宫女跪在一边轻声啜泣,润润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道:“我没帮她顶罪,我说的是实话。茶盏有些烫手,我拿不稳,她想去接,我也怕她烫着,才把她推开的,并没有撒谎。”
卉珍姑姑听完,脸色并没有改善,道:“姑娘稍等片刻,待奴婢去回个话。”旋即就转身出门了。
润润将跪在地上的小宫女拉了起来,说:“我说的是实话,以后别人问起,你也这么说。”
小宫女止住眼泪,道:“可是确实是奴婢犯错在先,没有先试水温。”
润润认真地点了点头,“对啊,可是这只是一件小事,也只有你我知道。但你也要答应我,往后做事一定要小心些,今天是虽然没有烫着我,可是以后若是伤到了别人,不仅对别人不好,你也是要挨罚的。”
小宫女点点头,“只是害姑娘替奴婢担了责罚,奴婢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润润笑着摇摇头,十分豁达,“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家里的张嬷嬷说过,虽然在宫里规矩重,可她们到底是不是宫里的奴才,就是规矩上有些过不去的,最多也就是被说上两句,丢一点脸面,不会攸关生死,只要心里明白这点,切忌战战兢兢的,没个样子。
润润心里也隐隐知道,这次的后果,怕是上不成这个学堂了。
果然,没一会儿,卉珍姑姑就将她请了出去,门口等着她的是将她带进来的宫女忍冬。
润润走到忍冬身边,忍冬对她行礼,口中道:“奴婢送姑娘出去。”
润润不禁扭头望了望书房的方向,如果蓁蓁和如意知道自己就这样被送走了,大概也会难过的吧,想到自己心心娘娘的愿望就这样落空了,她也是忍不住地难过,心里堵堵的,眼睛也酸酸的。
不过她也不后悔自己那样做了,如果对自己来说,只是不能上学堂了,对那个小宫女来说,确实能继续活下去的话,这‘代价’其实很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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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冬将她送到门口,见到了自家马车,叶檩正等在马车边上,见了她,也快步上前。
润润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虽然早早立志这次绝对不给家里惹麻烦,但是这件事的结果还是这样了,她真的是辜负了家里人的一片心思。
到底年纪小,她有些想哭,不想被人瞧见,就垂着眼睛看地上。
知女莫若父,叶檩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心疼她,将她轻轻拉近,摸了摸她的脑袋。
忍冬跟叶檩寒暄了两句,就退了回去,走之前给了叶檩一个信封,说是测验结果。
叶檩接下,带着恹恹的润润上了马车。
回府的路上,润润垂头丧气地不说话。
叶檩轻轻叹了口气,想安慰她两句,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润润如今也大了,会思考了,不再是从前送一两样小玩意儿就能随便哄的孩子了。
叶檩拆开信封,虽然已经隐约结果,但还是想看看里头具体写了什么。
可里头一共两张红底的烫金小笺,一张上介绍了女学今后上学的时辰,休沐的日期和所学的课程,另一张只有两个大字:通过!
叶檩忙喊了润润来看,润润也非常吃惊,瞪大了双眼疑惑道:“爹爹,是不是他们弄错了?我不可能通过的呀,我都没有参加测验就被送出来了。”根本就没有人来考她什么嘛!
叶檩就让她把个中细节细细道来,润润事无巨细地说了。